第51章 黑棺
拆阵法和拆炸弹的流程很相似，搞清楚引爆的路径是什么，再破坏它就可以。用神瞳解析着黑曜石柱上附着的法则纹路，艾雨的思绪则飘回了识海中。 看似宏大、实则迷你的大陆已经初具规模。郁郁葱葱的山林平原好似以前办活动布置的美陈一般真假难辨，唯有中心一小块区域才是真材实料的。 这段时间顺手牵羊送进去的乔木、花草、昆虫，都在那里安了家。 方圆一两百亩，足够一个成年人玩过家家了。至于完整的神族大陆，比平铺开的世界地图还要大。 艾雨曾想过要将神族大陆完整无缺地复刻进识海中，真的付诸实践后才知道那有多难。仅仅是目前这一两百亩承载了真实生命的地块，就让识海的开启、关闭变得非常艰难，对神识消耗巨大。 这感觉就像捡了辆豪车，却付不起油钱。她不得不限制植物根系的蔓延，给所有生物圈出了生存空间，不让它们越界。 眼下的黑曜石柱子，最终的归宿也是这块地方。 等到空间里的灵气能循环起来，或许对她这个“宿主”的依赖就没那么大了。 艾雨在识海中确定点位、挖好了坑，这才正视面前的黑曜石。 【小翠，看准了吗，像什么阵法？】 【残星。】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艾雨在记忆深处找到了残星是什么。那是神族老家伙们打发时间时，布置出的“小游戏”。 他们喜欢用法力点亮或熄灭天外虚空那些无生命的陨石，能让点亮的陨石连成线、图、符纹，或者走到指定位置都算赢。 乍看之下很像贪吃蛇和华容道的结合，却是以整个天幕作屏幕。 年轻的神族没那个能耐，老家伙们就将游戏套路刻成了阵法。手上有几颗石子就能玩，攻方负责点亮，守方负责熄灭。 【难怪刚刚那光幕看着眼熟，分明就是残星开局铺路的那一招……】 艾雨熟知如今这个世界所有的天然阵法，因为那都是神族手笔遗留的痕迹。后世阵法大多是在此基础上开枝散叶的结果，少了些大气，多了些诡谲。 艾雨想了想，犹豫着祭出青光匕。 所有阵法都是由法则符纹构建的稳定结构，破阵本质上是一种暴力摧毁。想要保留镇压阵眼的黑曜石，动作幅度就不能太大。 小翠已经找出了七处疑似符纹接壤的节点，她必须同时断开这些节点，否则黑色光幕就会攻击她。 只有青光匕的速度，才能在瞬息时间内断掉石柱身上七处符纹，让阵法瘫痪。 一、二、三…… 青光如影绕石柱一圈，金石几次擦过的刺耳声音一晃而过，整个洞穴却变了模样。 匕首回到手中，艾雨轻而易举地将黑曜石柱收走。 环顾四周，就见脚下多出一个甬道入口。原先光秃秃的石壁上新增了不少刻痕，还有一句诗就刻在艾雨触手可及的地方。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这不是李清照的悼亡词么？ 女词人写旧时天气旧时衣时，祭奠的是病故的丈夫。难不成这洞穴曾经的主人，也有一位早早亡故的伴侣。 艾雨愣了愣，随后又摇了摇头， 人家或许只是怀念旧时光，看这阵法的精密度，其人很可能也是天外来客。再也回不去了，难免会想发发牢骚。 艾雨以神识探路，叹口气直接走进了甬道。 一人来高的甬道漆黑一团，这种黑不仅是没有光。艾雨试着催生出一团真火，居然也照不亮分毫。 若非神识无所谓光暗，艾雨哪怕有神瞳也看不清脚下的路，肉眼再强也必须依赖光线。 走了大约数百米，一颗亚麻色的后脑勺，突兀地出现在艾雨的神识中。这样的地方，换做普通人真没那个胆量进来冒险，能找来的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艾雨毫不迟疑地取出星槎握在手心，让自己消失。 神识所见的前方，是另一处宽大的洞穴，洞穴下方正是青城山的古常道观。 居然来到了张道陵“飞升”的地方？艾雨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前方的人。 白种人，蓝色的瞳孔，头上戴着一顶有探照灯的矿工帽子。身高没有两米也有一米九，犬牙交错。 是皮珀斯！特勤四人组果然是追着他才来到青城山的。 这个人出现了，沈思杰又去哪儿了？ 艾雨蹙眉搜寻了一番，黑暗中的瞳孔骤然放大。 皮珀斯身前有一具黒漆棺材，比寻常棺材只少要大三倍。看其上的蝙蝠、祥云纹样，入殓的很有可能是道家弟子。 艾雨紧张的原因是这具棺材的首尾都贴了符箓，不用小翠鉴别她也认识，那是道家的镇尸符。 在玉尘经历的往事里，这种符箓出现过无数次。凡是贴了镇尸符的棺材，里面住的都是“妖邪”。 这难不成是道家的妖邪？ 不等艾雨进一步探查棺材内里，皮珀斯忽然动了。他平举双手，大喝一声掀开了棺材板。 艾雨此时已经悄然走进这处洞穴，借着皮珀斯脑袋上的光源，看清了棺材里的人。 准确来说，棺材里有两个人。头尾各一人，都是闭目盘腿而坐的姿势。 其中一位身着道服，须容如昨、栩栩如生。另一位t恤衫、牛仔裤、板寸头，妥妥的现代人。 可怖的是后者身上的肌肤，像碎裂后重新粘合的瓷器，血痕好似龙须遍布全身。 沈思杰原来在棺材里！ 推开棺材盖后，皮珀斯嘴角凸出的犬牙缓缓收缩。脸上也多了些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像死人脸了。 “沈，你觉得怎么样了？” “你说在这里猫两天就能完全转化成功，但我还是想吐。” 沈思杰睁开了双眼，艾雨倒吸一口凉气。 她自己的眼睛虽然是绿色的，好歹还能在陌生人面前装作是混血。沈思杰这双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还没有眼白。 听到沈思杰的抱怨，皮珀斯怂了怂肩膀，笑道：“这跟我没关系，你刚开始转化就吸干了一个成年人的血，会舒服才奇怪。” 皮珀斯拍了拍黑棺，“这是你们华夏的道士，专门为了保存肉身弄出来的东西。很久以前，我族曾经和他们商量过用血灵芝换这种棺材，可惜他们不同意。” “保存肉身？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沈思杰勾了勾嘴角，指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死尸。 不得不说，沈思杰作为一个文物贩子还是很合格的。 只从尸体的服饰和这口樟木棺材，他就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东汉年间的古人。 “他是不是张道陵，我也不敢确定。但是一具东汉年间的尸体，能保存的这么好，绝不是一口棺材、两张符纸的作用。这是僵尸，在将要尸变前被镇压了。” 沈思杰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会儿手脚，随后轻轻一跃就跳出了齐胸高的棺材。 艾雨这才注意到，棺材内里的四壁和底板上布置有非常完整的北斗七星阵。这个阵法和神族无关，是地球上的道家修士自己研究出来的，同样用于镇压妖邪。 掌中的星槎忽然有些烫手，艾雨想起一件事。 在玉尘苦逼打工的日子里，这个北斗七星阵法只出现过两次，其中一次就在蓉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