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寸交缠乱（三）
「大家准备好了吗？」在一旁准备播音乐的同学问道。 「好了、好了。」几个人笑着回应。 音乐开始播放时，我还是有些紧张，虽然昨天有在寝室里练习了一下，当年跳舞的感觉也找回了不少，但是我和温宥生却从来没有合体练习过，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默契不够，又或者是因为跳的不够好，而被其他人拿来跟原先跳这个位置的张郁芯做比较。 温宥生好似看出我的紧张与没自信，随着音乐，当我们向左走时，忽地，他在我身旁小声说道：「加油，想像自己当年在高中时表演的样子。」 我一楞，当我们又再次随着音乐向右走时，我自然而然的转向他那一面，只见他向我勾起一个安定人心的笑容，顿时间，我平静放心了不少，同样回他一笑。 当前奏进入了尾声准备接到主歌时，他搂着我的腰，顺着刚刚其馀八名舞者退出场外时所开出的一条路，我们俩一起向前走去。 定点后，他抚着我的肩，脸近乎贴着我的颈项，而我则轻轻靠在他的胸膛，虽然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瞬时结束，但看着镜中的自己与他，却是让我十分害羞。 有可能是太久没跳这首歌了，让我一时间拿不出当时与陈于皓跳舞时的敬业态度，还再胡乱的想入非非，不过由于之后的动作是我俩分开外加女生自己的solo，倒是让我冷静了不少，并重新调适好心情。 看着镜中的景象，目前是女生的solo部分，我站在中心点处，跟着其他四个女生一起跳舞，看着他们俐落整齐的动作与极会扭腰摆臀的柔软身段，都不禁让我想起当年在热舞社时，其他社员也同样有着如此高水准的实力，让当时的我不得不卯足全力去表演，深怕落人一等。 除了在镜中能看到大家跳舞的身影，还能看到正在场边等着待会儿进场的其他男生，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能看出对我的满意，甚至有人搥了搥温宥生的肩膀向他调笑。 随着女生的solo跳到尾声，温宥生与其他两个男生已经上场准备接棒，当我暂时退下场后，自然在场边看着他们男生的solo表演。不得不说，温宥生的表现让我十分惊艷，或许其中的「反差」是次因，毕竟一个平时文静乖巧的男生，跳起舞来竟又是别有风采，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真的跳的很棒。 他的动作乾净俐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却又不会因此而使动作与动作之间失去了连贯性，而是透过本身轻柔的韵律感将它们串连，但又可以将每个八拍分的乾乾净净。 驀地，他转头望向场边的我，意识我即将上场，我向他点头挑唇，单手插腰从容进场，开始我们两人的单独solo。 这是整首曲子第二个桥段的合舞solo，比起刚刚一出场的合舞，我们算是稍微熟悉了彼此，搭肩、摸腰都自然了许多，就算是后头的隔空抚背也十分的顺畅。在副歌的最后一段，他欺近了我的身后，不过这回倒是比较没默契，上下挥动手后要击掌时，他因为手放在太外面而让我下挥的手落空，顿时，在身后听到他充斥歉意的几声笑声，他立刻将手心向内，让我能拍到他的手掌。 而后，再次靠近我的背脊，一手放在我的腹部，一手搭着我的肩。 「tellmeno……」 他低下头靠近我的脖子，再至我的肩膀，近到似是要吻上去，我则因为舞蹈的关係而微微别过脸，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他鼻息间热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让我刚刚硬逞出来的淡定又再次不復。 他的神情一愕，竟是在他的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红晕，纵使这个动作的停留在其他动作中算是稍久，不过很快的，我们就分开继续各自跳着各自的舞。 歌曲再次重新回到主歌，当女生、男生的solo再次依序跳完后，这回换全体的男女俩俩一起跳合舞。他站在队伍的中央，眼角馀光瞥了我一眼，眼中含笑的看着我上场，站在他的身前开始跳舞。 这回我们又更加有默契，肢体上不再有衝突，顺利的将副歌跳完。这回跳完接到了间奏，其他人再次下到场边，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继续跳舞。 我搭上他的肩，将脸一瞬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而后交错走位背对着背，再转头互看的那一刻，他向我传来讚许与鼓励的眼神，我有些害羞，自然而然的随着音乐别过头，躲过他的目光，但是转过去时，唇上还是染上了笑意。 我弯身wave缓缓起身，他的手凌空自我的臀拂至我的腿，当我再次起身后，我一手插腰一手横举，他缓缓欺近我，手指自我横展的手肘如蜘蛛般俐落的一路攀爬，最后停歇于我的肩膀上，调皮的轻轻触及我的脖子。他的脸凑近我的耳畔，因为跳舞而微喘的气息落在我的耳边，这无疑是非常亲密的动作，让我全身的汗毛再次一竖，幸好此时的我身上穿着长袖，才遮掩住随之而起的鸡皮疙瘩。 我伸出手，拂上他的胸口，这么一触才知道，看起来身版比较单薄的他竟然有着微凸的扎实胸肌，而他侧过身再次抚上我的腰，我顺势转了一圈，直接被他揽入怀里。 那一秒的定格，让场边其他的人都投射而来别有深意的目光。 我立刻跟着音乐转身续跳舞，进入最后的尾奏。 在最后一刻，我再次转身被他拉入怀里，他的手臂揽着我的肩膀，将我轻轻的扣在他的胸前，我微微喘着气，上半身倚在他上下起伏的胸膛上。 音乐停止时，大家先是愣了几秒，而后传来掌声与口哨声。 「哦天啊！这个很可以！」 「超棒的！跳起舞来根本小泫雅嘛！」 「第一次跳就跟宥生这么有默契，太神啦！」 一直被温宥生搂着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掰开了他的手肘，他这才意识到，赶紧将我松开，「还是有点生疏啦，我会继续努力找回这首歌的感觉！」 「已经很棒了，好吗？」那个紫灰短发的女孩平静和我说道，最终，在我的身前小声说道：「至少我觉得跟郁芯比起来，宥生更适合与你一起跳。」 我听得不禁一滞，「是吗？」 那女孩轻轻的「嗯」了一声。对于性子冷冷的她，这样的态度与称讚，或许已是非常难得了吧？ 就我刚刚在跳舞时的观察，她也十分会跳舞，而她在跳舞时举手投足间的嫵媚与性感更是让我惊艷：我从未看过有女生能将女性灵魂中的魅劲詮释的如此淋漓尽致，甭说男生了，就连身为同性的我也都看得脸红心跳。 这时，他走上前，向我讚美的笑着，「你跳的真好。」 我低下头，「毕竟之前有下过苦功啊……」 「刚刚和你跳的时候就感受的出来，看来我得加把劲了，要不然跟你跳的时候就会被其他人嫌弃了。」他笑。 我赶紧道：「我觉得你跳的也很棒啊，你不是练不到一个月？能有现在的詮释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啦！」他一笑，「我们继续练吧。」 「嗯。」 其实说真的，他们系上整体的跳舞功力与热忱，都比我们系的还要再高出一点，也或许是因为如此，才让我有不同于之前在系上的练舞氛围，也更加投入其中。 这一晚，让我彷彿回到了那年。那年，我十七岁，在自己喜欢的热舞社里挥洒汗水，发光发热，认识舞艺精湛的舞者，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在他的眉眼里，总是那温好柔情，看着我，让我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