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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 第26节

    而后来,王导翻越奏章时才看到当时周顗为自己上奏了好些折子,全部都言辞恳切字字肺腑替他求情,而知情者也告知,那日王导跪在殿外,虽然周顗入时不答出时还放狠话,但与司马睿言谈之中仍是不停在替王导求情,正是因为他的求告,加上司马睿也认为造反只是王敦作为与整个琅琊王氏关系不大,才最终赦免王导及王家。

    知道真相的王导大哭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周顗,字伯仁。

    卓思衡回味典故,知道罗元珠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一时面上记恨蒙蔽双眼,高永清未必就是不念故友,其中缘由不能即刻得知,因此才不能妄下定论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能去做第二个王导。

    “卓侍诏受圣上隆恩,洞若观火,我不过是近日教亲眷贵女们《晋书》,重读此章心有戚戚罢了。”罗元珠敛衽微微颔首,“不打扰卓侍诏辛劳,告辞。”

    卓思衡也颔首相谢。

    罗元珠人在宫中,又是罗贵妃的妹妹,知道的只怕比自己还多,大概在她的眼中,此事再发酵,想必就会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态,未免朝局动荡,她才出言提醒。

    若真是如此,罗女史的担当可比好些前朝官吏要强得多。

    但卓思衡却不是王导,他一没有权力滔天,二没有士族撑腰,三也更看重当日患难真情与父辈厚谊。

    不过这番提点,他还是心存感激。

    罗元珠真的很适合当老师,要是能去带高考班,如此兢兢业业又循循善诱,大概肯定能感动不少不愿好好学习的小兔崽子。

    天色渐晚,宫门落钥之前,卓思衡抄录完毕后带着书稿回家整理,自家宅邸门前已点起一盏淡黄蜡纸灯,春日入夜时分散发着暖融融的淡金色光亮。

    他顾不上吃饭,只让柴六嫂给煮一碗面送至凉阁书房,便一头钻进书摘里,继续工作。

    敲门声响,卓思衡以为是柴六嫂来送吃食,抬头却见是慧衡端着托盘送来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面。

    “哥哥,先吃饭吧。”

    慧衡撂下托盘,将面与小菜一一避开书稿摆好。

    卓思衡见她头面齐整,穿戴也是年前做得簇新一套衣裙,便知她定然也是刚刚出门归来,寻常慧衡和慈衡在家穿着都是简素的旧衣衫,只有出门时才略微打扮,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回来就找他,于是笑着说道:“有事的话和哥哥说说,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慧衡面色是有些郁结,推门时见卓思衡伏案苦作,更是心疼不已,在书案旁的藤墩坐下方道:“哥哥你忙了一天肯定饿了,一边吃一边听罢。”

    入京一年来慧衡管家事无巨细且条理颍然,除非涉及官场,其余均不用麻烦卓思衡定夺,她自己拿了的主意件件合宜,小小一个卓宅也被打理得条理分明。卓思衡知道能让自己妹妹犹豫的事定然有些她剥缠不开的纠葛,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先吃了两口味香浓郁的汤面,示意慧衡继续。

    卓慧衡轻轻吸气道:“哥哥,有人绕着弯和我说话,透出想和你……和你结亲的意思。”

    卓思衡夹着面的筷子顿在半空,好久没送进张开的嘴里。

    “和我?”卓思衡觉得匪夷所思,“谁?”

    卓慧衡沉声道:“是宛阳唐氏的族人。”

    第41章

    与其说惊讶,不如说玩味,卓思衡秀挺的眉峰微有意动,示意慧衡继续说,自己则趁热又吃了两口面。

    看哥哥不但容色自若,甚至还有心情继续吃饭,慧衡心中忐忑平息不少,料定兄长自有打算,柔声道:“我去兰萱妹妹府上赴春日宴,唐家大小姐唐祺薇说与我听的。”

    兰萱妹妹便是卓慧衡的闺中好友赵兰萱,要说二人相识还多亏佟师沛的请求。

    半年前佟师沛忽然上门,不是为了见卓思衡,而是哭着喊着来专程拜访慧衡,一问才得知,原来是佟伯父给他商议了一门亲事,只听说是勇乡伯赵家的女孩,其余老爷子一概不说也不许他多问。

    佟师沛急了,他当然知道勇乡伯世代从军,子弟皆有军功傍身,他生怕赵家小姐也是个勇冠三军的大宝贝,他以后的逍遥日子可就没了。可他一个男子,怎么也不好自己找理由私下相看在议亲的姑娘,传出去他和姑娘的名声也太难听,人家家里肯定要把他打出来的,佟师沛自己没个亲姐妹,表堂姐妹也隔着老远,只好来求慧衡,让她找机会能在女眷当中走动走动,替他看看这位赵家小姐是不是夜叉转世。

    卓思衡心中觉得好笑,就算赵小姐真是三头六臂,你不也得听父母之命,还能扭过老爹不娶不成?但眼看佟师沛都快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只好让也是哭笑不得的慧衡答应下来。

    佟师沛不敢瞒着老爹自己的小动作,过年卓家来拜访时佟铎见过卓慧衡一面,很是欣赏喜欢她虽长在荒伶苦僻之地却陶养出大家风范的端庄与性情,便也默许儿子在不违背礼数不败坏家风的情况下绕使慧衡略作打探。

    刚巧赶上镇国公主的祭礼日,佟铎不知从哪找来封勇乡伯家闺宴的邀请函给慧衡,她也是自此结识了第一个闺中密友赵兰萱。

    赵兰萱是勇乡伯的亲侄女,她父亲原在军前自己哥哥麾下效力,十几年前奉旨扫平作乱的羌夏头领时,二十出头便为救兄长勇乡伯丧命,只留下妻子与赵兰萱一个独女,勇乡伯与弟弟自幼亲厚,遭逢如此打击,便是战胜也心碎如割,将赵兰萱养在膝下视作己出,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要上心得多。此次两家相看也是他旧日里与佟铎曾同朝为官,知道佟相人品与家风,挑了又挑才终于松开口舍得侄女议亲。

    两个女孩虽差了三四岁的年纪,但难得的是性情相合,赵兰萱样貌和个性都是温婉却不扭捏,颇有武将家门的磊落大方,言谈更是宜笑宜嗔,两人一见如故,自此有了交情,后来还去镇定公主庙拜过金兰。

    听慧衡对这位赵家小姐美誉不断,佟师沛也从恐婚变成催婚,天天问他爹什么时候提亲,气得佟铎大骂他没有出息。

    不久两人的婚事便敲定下聘,定亲时佟赵两位当事人也按照礼俗见了一面,互相都是满意得不行,两方家长见此也是但笑不语,便将好事定在了今年的七月。

    如今赵兰萱待嫁闺中,不好到处走动,成天央求慧衡来陪她,这个春日宴也是她提议想在婚前再见见自小玩到大的姐妹们,由慧衡陪她一手操办。

    “可是她也没请唐家那位大小姐来,也不知唐大小姐跟伯爵府怎么搭上了关系,从她伯母那里要来请帖,也跟了来,来了还摆派头,要知道来赴宴的大多是军勋家的小姐妹,各个都是爽利又大方的,就她一个端着架子,像个供桌成了精。”

    卓思衡了解自己妹妹也有自己那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疯狂吐槽的脾气,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宣之于口,偶尔的小小刻薄也很是可爱。

    “后来她同我说了那层意思,我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还来,敢情是家里给的差事。”慧衡微微蹙起眉头。

    “她是怎么说的?”

    卓思衡是真饿了,此时一碗面条已经全部下肚,专心听妹妹复述。

    “她问我为何一直没有定亲,是不是因为哥哥尚未娶妻所以耽误了。”

    卓思衡很想说关她屁事,我们兄妹关起门来商量好的家事她算哪根葱。

    但他在妹妹面前还是不愿意说情绪化助词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关他们唐家什么事,我们兄妹自家事情,她一个外人凭何置喙?”慧衡冷冷道。

    真不愧是自己妹妹,完美省略语气助词,精准表达了他的心声。

    卓思衡忽然心情就好了很多,笑着给慧衡倒了茶。

    慧衡也笑了,脸上少见的带了点狡黠说道:“兰萱妹妹听到她说这个也是不快,她是主家个性又直,只问她是不是看上卓家大哥想来个凰求凤才追逼着人家妹子问这问那。”

    卓思衡没绷住笑出声,可想而知唐祺飞的妹妹得气成什么样。

    “唐大小姐脸都变形了,竟然还是忍了,又问说他家有个也是做官的好亲戚,父亲回京述职时见了你,觉得是个人才,想拖她问问。”说至此处,慧衡冷笑一声,“求人便求人,她那副公主下降般的骄傲嘴脸,仿佛是给了我家多大的恩典。”

    卓思衡心中感叹,妹妹啊,你是没见过她哥,见了才知道什么叫狗窝里爬不出狼崽。

    “哥哥,他们唐家打得什么主意?怎么忽然攀扯上咱们家了?”痛快过嘴,慧衡流露出些许担忧,她平常从不打扰过问卓思衡的政事,细想此事定然和朝堂有关,又听赵兰萱说最近官场氛围很是紧张,连他们武将家里都有点惴惴,心底更是蓄满忧虑,顾不得太多径直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慧衡是见过高永清也知道自己一直在试图联系他的,卓思衡捡了些这七八日紧要的事告诉慧衡,一则觉得妹妹明慧剔透自有揣度;二是想着好些事都是瞒出的隐忧,若是坦白说出,家人心中有数,也不必庸人自扰了。

    慧衡听罢绣眉蹙紧,复又展开,似有了主意般说道:“既然哥哥晓得其中厉害,妹妹也就不乱出主意了,只是此事开端在朝堂,我虽已告诉唐大小姐自己是做妹妹的不方便为哥哥谈论终身大事,但若要真正杜绝,还得是哥哥自己找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说出来,方能免去他一家没安好心的盘算。”

    “你放心,哥哥已经想好了,这些日子你多陪陪赵家小妹,不必忧心。”卓思衡温言安慰妹妹。

    “好。”卓慧衡又有些迟疑道,“那若是我再遇见唐家大小姐,她又言及此事,我该如何说道?”

    她担心自己处置不当,轻则给卓思衡留下前朝的话柄,重则被唐家逼亲,哥哥的终身大事岂不毁了?

    卓思衡低头一笑,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妹妹,慧衡听完难得粲然一笑,已是心中有数。

    第二日卓思衡照常上班,他如今不用去中书省衙门点卯,每日直接进宫,抄完回家接着写,仿佛不问世事一般,被佟师沛笑说他比自己还像进了太史馆。

    卓思衡整理编完皇上的差事之日,便是皇上钦点的均州巡视小组出发之时,这一批可不单单是督察院的官员,还有两位邻州地方官员以及吏部及刑部的官员,可见圣上重视,然而卓思衡掐指一算,也有一两个和唐家沾亲带故的。

    他们家好亲戚真的多,甚至还想把卓思衡变成“沾亲带故”的唐家人。

    不知道这些好亲戚里多少个是用这样的方式加入这个幸福大家庭的。

    唐家借此拉拢卓思衡的意图昭然若揭,想着自己被高永清拒之门外便怀恨在心?还真把他当做在世王导了不成?

    唐家也不抬头看看,如今门阀士族只手遮住的天早就变了。

    果然不出卓思衡所料,唐家还想走慧衡的门路,唐祺薇又找机会去在赵家见慧衡,这次只有三四个兰萱的好姐妹在,她话题不变,问慧衡的还是卓思衡的亲事,慧衡依照哥哥吩咐,眼泪说来就来,用卓思衡当年丰乐楼对付唐祺飞的方法指着唐家大小姐哭骂道:“谁不知道我是身体不好难说上亲事,哥哥为我的事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我心中又有多少连累家人的愧疚?你也是大家闺秀,三番五次说与我暗示我哥哥的婚事被耽误是我的错,唐大小姐,我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屡次拿话刺我伤我?偏叫我当着你面承认是我碍着了哥哥!”

    素来和赵兰萱往来的姑娘都喜欢慧衡为人处事的如沐春风,这些武将家的姑娘也都知她身体不好,亲事为此耽误,无不唏嘘这样好的姑娘却命途多舛。不少人亦将她当成姐姐,也说些少女心事以求排解,向来都是她温柔言语慈怜心怀开解朋友,哪见慧衡被欺负哭成这样?大家便都恼了,一面安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连连的慧衡,一面怒斥唐祺薇什么家风家教,拿这种闺阁女儿不好谈论的事逼迫别人家姑娘。

    最后唐祺薇羞怒之下不告而别,卓慧衡哭至几欲昏厥。

    这边慧衡在卓思衡导演的指导下鸣锣开演,另一边卓导演自己也戏瘾大发。

    卓思衡自入翰林院以来兢兢业业工作负责,从不迟到早退,上司同事对他都是有口皆碑,谁料本日竟然告了假,说是家中妹妹突然病重,十分紧急。

    曾大人有言在先这十日不许告假,偏偏最后一天卓思衡递来条子。

    其实翰林院的同事多少都知道彼此家中大致情况,而卓思衡家有个二十岁却仍然未嫁的妹妹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当然知道不为别的,只是这个卓家二小姐身体实在多病羸弱才耽误大好韶华。要知道好些家中没了父母照顾的女儿,被当家哥哥早早打发出嫁的不在少数,卓思衡却遍寻名医替妹妹治病在家尊养,能有这样关爱妹妹的兄长也算二小姐因祸得福。

    便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了解卓家情形的曾大人也只是叹息后道几声罢辽,其余人见此,也是从旁相劝,都说若不是真的有事,以卓侍诏的勤勉品格,必然不会违抗大人的意思。

    然而其实那日于勇乡伯府发生的事,早已传遍帝京高门世家官宦府邸之间。素来欣赏卓慧衡的勇乡伯听侄女说了当日的事,怒道再不许唐家人登他们的家门,平白辱没他们的门风,更让赵兰萱不许同唐家大小姐来往,他们武将家里可不吃自以为清流的门阀那套做派。后又让赵兰萱教人送些名贵药材去卓家。

    其余少女也都连气带骂将那日情形转述给家人。

    好些消息灵通的武将都了解如今朝上的风波,听闻唐家竟以如此手段拉拢与高永清有故旧情谊的卓思衡,还把人家带病的妹妹逼成这样,都颇为不齿。

    这事儿从武将堆里传出至文臣处,更让众多朝中文官觉得斯文扫地,他们的理解更多一层,便是唐家要借卓思衡被高永清拒之门外的事做文章,故而许以姻亲拉拢,谁知卓思衡不是那种为攀附世家就好搬弄的小人,听说他告假后第二日入宫,向皇上表示自己身份尴尬不应再染指此事,如今皇上已然派任多位监察同往均州,真相如何自会有分晓,此时卓思衡已是不由自主被迫立在风口浪尖,如若再关联此事反而有损朝局脆弱的平衡,导致各处流言纷纷,于此事的公正严明和朝野清议都无有益处。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也有个身体不太好却和他感情极其好的妹妹。

    皇上当即表示这件事谁再拉卓思衡下水谁就是居心叵测,就是怀了构陷结群的念头,于是唐家就此彻底安静下来,卓思衡一时也成为朝中时论里立身极正的有为君子。

    ……

    “啪”的一声,均州窑白瓷薄胎茶盏掷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卓家是什么东西!北方流放地乡下来的土狗,我唐家旁支的庶女嫁过去我都嫌弃脏了门楣!”

    唐祺飞骂过仍不解气,一个茶盏自他手中再度弃掷地面碎散有声。

    唐祺薇已是哭得不能自已:“爹爹从来没罚我打我,今日下朝却这般凶恶!如若不是他安排吩咐,我怎会愿意去拉下脸面说这件事?卓家也配与我家联姻?卓慧衡便是给我当奴婢我都嫌弃不够高贵!我不要了面子照爹爹话做,结果惹了麻烦他还怪我不会做事不配当唐家的女儿!”说罢又是一阵啼哭。

    唐祺飞心疼妹妹,又气又恨,怒道:“他们兄妹一贯狡猾市侩!卓思衡那小子什么心机我是领教过的,他那个混账妹妹也是一般做派!我早就告诉爹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爹觉得他和高永清那个混蛋的关系可以大做文章!”

    “哥哥,我可怎么办啊……我的脸丢得满朝都是……爹爹不心疼我,哥哥你要为我出气做主啊!”唐祺薇拼命扯拽自己哥哥的袖子哭道,“难道咱们家还要受这种破落户的气吗?”

    “好妹妹,有哥哥在呢!”唐祺飞拍着妹妹的后背,咬牙切齿道,“爹表面上是骂咱们,实则他最爱面子,此番你被羞辱便是折损他与咱们唐家的颜面,放心,有了这一事,爹必然不会让卓家人好过的!”

    第42章

    半月后,杨柳尚青江花未红,监察使浩荡归来,将见闻和勘察的结果报呈奏章,皇上倒是一副自己绝不打算偏私的样子,将高永清陈奏当日在崇政殿的一应官员全部叫来,同听结果。

    除了卓思衡。

    他得到旨意可以远离此事,但心里却好像刚淋油的松鼠桂鱼,吱哇乱响,他被留在翰林院,假装真的在认真抄写,实则一颗心早已飞去崇政殿。

    旁人见他虽深涉此事,仍泰然自若,不禁都心生敬佩,只有卓思衡自己知道什么叫坐卧不安还得假装与我无关。

    与他相比,此次监察使的工作更难做。但自古御史台都是最“难”的官职,因为世间公正本就极难昭彰,牵涉越广越多掣肘,弹奏不法肃清内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与其强迫人人都做官场清流,到头来让只会自己失望,不如先自正其身先为君子,不与谋利之人同流合污,再去思考人的社会属性可能带来的策略抉择为自己将要达成的目标所用。

    这是卓思衡正在为自己总结的朝堂为官方法论。

    监察御史不管怎么不敢两边得罪,最不敢得罪的也是皇上。要是亲去一趟回来还是不咸不淡的那套折中说法,皇上定然不满,说不定把气撒在他们头上,治一个首鼠两端的罪过。但唐家确实不好得罪,唐祺飞的舅舅正是六科司谏史禹史大人,督查院和六科同属御史台,低头不见抬头见,极难撇清。然而永清贤弟的战斗力和不怕死的精神他们也是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