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北疲惫地闭了闭眼，脸色苍白憔悴的厉害。 林筱意看得难受，不自觉软了声音，哄着他说：“放手吧，阿北，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别再继续折腾了，没有结果的，我们忘了她，以后好好生活，好不好？” 顾北仍旧摇头，“林姨，我活不好了，一辈子也活不好了，我犯了错，一辈子不得翻身。” 林筱意看着他这痛苦绝望的模样，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别说傻话，时间一久，什么都过去了。” “过不去，林姨，我放不开她。” 顾北知道，他现在完全就是在饮鸩止渴，她有毒，可也是他续命的药。 没了颜臻，他就真的死了，徒留一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混过余生光阴。 林筱意看着他，心疼的厉害，还想说什么，可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再说。 显然，顾北他不想听，她说了也没用。 等顾北身下，林筱意离开了病房。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她就直奔郊外顾北名下的别墅。 她想要好好问问颜臻，是不是要为了她死去的姐姐和妈妈，她要逼死顾北才肯罢休。 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和顾天成不择手段，把她弄的远远的。 可在她见到颜臻的时候，一腔郁气却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和顾北，谁又比谁更好过一点儿了？ 同样的苍白虚弱憔悴，瘦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 林筱意看着她，什么狠话说不出来，心里憋闷的无以复加。 颜臻看见她，愣了许久，而后对她扯出个浅浅的笑，轻轻叹息，“顾夫人，你来晚了。” 她以为林筱意是像上次那样准备送她走的，可她现在已经不想离开了。 她突然觉得就这样挺好的，一开始，她的目的不就是想报复顾北，让他痛苦吗？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但已经够了，她还有什么别的好求呢？ 她和顾北一起，呆在地狱里，相互折磨到死，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嘛。 林筱意自是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她今天过来的冲动。 看着颜臻，她努力平静下来，说：“颜臻，我们谈谈好吗？” 颜臻看着她，微微扬了下眉头，问：“谈什么？” “谈阿北。” “喔。”颜臻扯了下唇，笑的很淡却极其残忍，语气轻飘飘，“他没死吧？” 林筱意脑袋里那根愤怒的神经被她这句话狠狠挑了起来，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炸了。 “颜臻，你真的就这么想让他死吗？他死了，你就真的开心了吗？真真的就大仇得报，得偿所愿了吗？”她几乎是怒吼着质问。 颜臻看着她，抿唇不语。 林筱意逼近一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颜臻，你这么有恃无恐的伤害他，凭的是什么？凭的不就是他对你的宠对你的爱对你的在意么？” 林筱意有些怒不可遏，愈发拔高的声音。 “你又到底为什么恨他？有什么资格这么一直恨他呢？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一边享受着他对你的好，却又一边痛恨着他伤害着他？你自己又算什么？” 说着，林筱意深吸口气，努力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说：“从前你生活在泥沼里的时候，景遇把你拉出来。你感恩戴德，后来阿北做的不比他少，你怎么就一丁点儿都看不到他的好？” 颜臻听着，笑了，却又愤怒起来，怒声吼道：“谁稀罕！我宁愿他对我不好！” 那样就能爱是爱，恨是恨，分的清清楚楚快意恩仇。 她当初是一心要报复他的，后来怎么又放弃了呢？ 大概是他的势力太大，她力量太小，这是她给自己的理由。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既然那时都能妥协了，放下姐姐的仇了，为什么现在妥协不了？ 只要她妥协，顾北会给她一个风光无限的人生，会倾尽全力为她的后半生造一个犹豫童话般的梦。 只要她要求，他大概会无所不应。 她怎么就不能妥协了呢？ 有些事情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筱意望着她，眼里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恼恨里夹杂着悲悯。 “原来这就是你苛责阿北的原因。” 因为顾北对她太好了，所以她不愿意放过顾北。 只有对爱人，才会求全责备，说最狠的话，插最狠的刀子。 “颜臻，你扪心自问，这么恨阿北，到底是因为你姐姐，还是因为一开始，他把你当成成了你姐姐的替身？”林筱意平静下来，话说得直白而犀利，一阵见血。 颜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冷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用急着否认，你总骗不了自己一辈子。” 林筱意声音平静。 颜臻不愿意听，更不愿意承认，脸色冷凝，下意识岔开话题，“顾夫人，您今天过来就是来给我讲笑话的吗？”zWWx.org 林筱意深深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似看穿一切的眼神让颜臻很难受，颜臻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太阳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起身便走，连礼貌的客套都顾不上，逃一般上了楼，嘭一声甩上房门。 一切其实都是有所察觉的，那些不该生出的情愫，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直到今天被林筱意直白的戳破。 她不得不直面真相。 她心里的恨，到底有几分是为姐姐，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为自己做一个替代品的不甘，她恨他对她的那些好，全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颜臻突然无比痛恨厌恶自己，撕开那些冠冕堂皇的虚伪面皮，她原来是那样一个懦弱又自私的人。 怪不得她跟顾北要互相折磨，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同样的自私卑鄙。 这一夜，颜臻又彻底失眠了。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一群人入梦里向她讨债，妈妈，姐姐，孩子……一张张哭泣的脸，用最冰冷的声音对着她说：“我恨你！你贪婪自私懦弱，我恨你。”卿筱筱的此笙深情难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