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自由
几道极淡的白色雾气从林意的衣衫之中透了出来,那是寒风吹拂而来的冰屑落在了他的肌肤上,然后迅速被他的体温蒸发。 此时他的体温恐怕和那名拓跋氏将领烤蛋的石板相差无几。 然而他觉得没有丝毫的痛苦。 只在数个呼吸之间,他的体温迅速的下降,变得和常人无异。 那体内气血如沸的短暂过程,只是将他体内血肉深处原本压榨不出的污垢尽数排出。 那些细碎的雷电在他的体内穿行,并没有对他的生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造成了他体内每一丝细小血肉的剧烈震颤,甚至前所未有的抽搐,将这些细小血肉的力量压榨出来的同时,也如同千万根细索互相较尽,将他已经洗炼了无数遍的肉身再度洗炼。 这种洗炼,比任何一名修行者打入他体内的真元的洗炼更加干净,更加强劲。 “我要这个人活着。” 在所有拓跋氏的修行者裹足不前,看着他无比敬畏的这时,他转过头去,看着天光纳错,轻声说了这一句。 他当然不是想虐杀或者羞辱那名法王,而是这人操控雷电的手段在整个修行者的世界里极为特殊,而且若是能够多几次这样雷电淬身的机会,他的修为进境必定会比之前快出许多。 天光纳错点了点头,然后他对着视线之中所有的密宗修行者说道:“要保证噶尔丹法王活着,带着他来见我。” 轰! 也就在此时,城中深处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一道恐怖的火柱冲天而起,焰火和烟气不断的澎湃扩张,变成一朵明亮的蘑菇般的云彩。 整座达尔般城地动山摇,第二道城墙上所有的冰棱也开始纷纷掉落,无数坚硬的冰棱撞击着地面,碎裂的冰砾如同晶莹的玉石飞起,在寒风之中起舞。 地面不断的抖动,所有的拓跋氏人震骇的看着那道火光升腾处,竭力的控制自己的身影。夏巴萤却是平静的负手而立,似乎地面 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的火器库爆了。”她对着身旁的白月露说道:“罗姬涟已经动手,我们必须快一些。” 白月露点了点头。 不管这里的拓跋氏人如何被天光纳错和林意慑服,但城中只要彻底发动,这便意味着在第二道城墙以内的密宗修行者和夏巴族使团的人会限于苦战。 那些没有亲眼见到这条异蛟和林意战斗场面的,没有失去战斗意志的拓跋氏军队,会第一时间对夏巴族的使团进行反扑。 “我们进内城去和使团会合。” 她对着夏巴萤说完这句,然后抬头看了城墙上那名箭师一眼。 在之前的一刹那,她感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念力波动,知道这名箭师的情绪恐怕被密宗的修行者所控制,然而在这样的战争里,既然他对林意施箭,他就必须死。 无比绵密的尖厉破空声将所有人的视线从城中那道火柱拉回。 无数根飞针的影迹同时飞临墙头,落在那名箭师的身上。.ZWwx.ORG 一道细碎的声音在这名箭师的头颅上响起。 这名箭师的身体骤然僵住,他的身体表面似乎没有任何的伤痕,但是在下一刹那,他的两侧耳洞之中同时涌出一道醒目的血箭,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伐倒的树木一样,直接从城墙的边缘摔倒下来,重重的砸在下方的冰棱碎砾之中! 坚硬的冰棱刺入了他的体内,滚烫的鲜血从破碎的血肉之中涌出,溶解着接触的冰雪,嗤嗤作响。 “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怪物?” 那名曾经动用秘术左右了这名箭师的密宗僧人恐惧的蜷缩起身体,看着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上千根飞针,他的心中生出强烈的悔意。 能够操控雷电的噶尔丹法王在他们的眼中是雷电尊者的转生,若是新任佛宗和噶尔丹法王之间进行一场战争,原本在他和许多人看来,噶尔丹法王的力量会远超出新任佛宗,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即便连战无不胜的闪 电,任何神话传说中连魔王都畏惧的存在,竟然都根本无法对那名南朝修行者造成任何的威胁。 “噶尔丹法王,我可以宽恕你的罪恶!” “反忏悔者,尽可得宽恕。”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的耳廓之中,响起了天光纳错的声音。 天光纳错的声音依旧并不算嘹亮,然而他这次的声音却传得更远,被更多人听见,甚至更多的人看清了他的声音,就连城中远处的许多人,都依稀看清了这名新任佛宗的影迹。 因为他在高处。 林意很懂得攻心。 在白月露的飞针飞出时,他便已经召过了异蛟,同时和天光纳错一起站在了异蛟的头顶。 此时,他让异蛟不断的直起身体,异蛟的头颅已经彻底超出了城墙的高度。 异蛟的头颅此时在夜色之中对于远处的人们还不算清晰,但是它两颗眼珠却是如同巨大的灯笼一般发光,再加上天光纳错手中的法珠始终散发着柔和的光线,这种画面,对于寻常人而言便已无法想象。尤其是城中那些原本不属于军队的平民,一些在夏巴族联军到来之前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商队,城中集市之中定居的商户,他们看着黑暗里的那些诡异和神圣的光线,他们受到的震撼太大,连惊恐的情绪都似乎从他们的身体里被抽离,纷纷近乎麻木的跪拜下来。 城墙阴影里那名黄袍黄衫的密宗僧人跪伏在地,两膝在坚硬的城墙地上滑动,他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如同粘结在一起般,他乞求佛宗的原谅。 “若能不惜己身助我伏魔平乱者,可获自由身,家人永世蒙受佛光恩泽。” 在蛊惑人心方面,新任佛宗的天光纳错自然也是世间顶尖的角色,此时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怎么好,但是看着这城墙内里的无数屋舍,看着许多农奴苦力聚居的棚舍,他将身体里仅存的力量都压榨出来,尽可能大声的呼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