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1、月夜缘法
刘先生立刻提笔，在之前已经画好的雪白卷轴地形图上，又开始画了起来。 寥寥几笔之后，‘雪龙翻身’的奇景，就被他栩栩如生地花在了地形图上，那银白色的雪龙仿佛是活了一般，随时都要破画而出一样，叶青羽一眼扫过，都能感觉到雪龙的狰狞和恐怖，数千米长的身躯，简直宛如灭世破坏者一般。 雪地妖族种类繁多，据说已知的种类至少就有上千种。 帝国有专门研究雪地妖族种类的机构，将雪地妖族分门别类地划分，制成了画册，在军队、学院、世家、城邦以及各大宗门之中派发，以期让人族子民都能够了解妖族的战力，做到战事来临之时，有备无患，叶青羽当初多日泡在白鹿学院的公共图书馆中，自然也看过这方面的书册书籍。 雪龙在雪地妖族之中，属于中高等种族。 传说雪龙是太古时代冰霜巨龙的后裔，可惜随着时代结束，天地元气和世界法则的变迁，在岁月洪荒之中，雪龙一族的冰霜巨龙血脉逐渐稀薄，力量也随之衰退，到了近数百年，雪龙数量稀少，且因为常年生存于地下冰层之中，视力退化，只能依靠触觉辨别感知外物，这使得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在地下生存，也使得他们在雪地妖族之中的地位下降。 如今的雪龙一族，正有逐渐退出雪地妖庭权力核心的趋势。 不过若真的是正面搏斗，每一头成年雪龙的力量，都无比恐怖，这种怪物在冰川冰雪中穿行，如同蛟龙在海洋中遨游一般，快速无比，堪称是冰川统治者，肉体力量强悍到了极致，对付人族的顶级强者可能没有什么用，但绝对是普通军队的噩梦，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如果没有苦海境的强者坐镇的话，遇到雪龙，注定全军覆没。 叶青羽站在甲板上，俯瞰下方。 雪雾翻腾，冰岩崩碎。 下方的大地冰面，仿佛是在塌陷一样，如同一场灭世的地震。 “像是雪龙这样的妖物，在雪地妖族的数千种类之中，还有很多，妖族一般天生都是力量强大者，它们的实力，大多并非是后天修炼，而是与生俱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这是一个很恐怖的种族，所以才能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抗强者辈出的雪国。” 叶青羽在心中叹感慨着。 伪装之后的符文飞艇，在距离地面不到千米的高度，缓慢地游弋着。 刘先生站在甲板上，不断地作画。 整整一天时间，他画好了十张雪白卷轴，将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地形地貌，都享尽地记录在了画卷之中。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夜晚降临的时候，符文飞艇提升高度，如同一只无形的幽灵一般，重新隐于云层之中。 刘先生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心神，在书童杏儿的搀扶之下，神情委顿地回到了机舱之中，进入舱门的瞬间，还回头对着叶青羽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叶将军，晚间值班，就辛苦您了。” 柳宗元主动过来说了一句。 叶青羽有点儿受宠若惊。 这是这位沉默如磐石般的游击将军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哪怕是之前的几次夜间值班，都是安排麾下的甲士去做，叶青羽能够感受得到，这位游击将军之前对自己隐隐有排斥和敌意，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柳宗元在这一刻，似乎消除了之前那些莫名的敌意。 “好，柳将军请放心。” 叶青羽很认真地道。 柳宗元点点头，转身去安排其他防务了。 他毕竟是一个靠着厮杀和战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马上.将军，虽然今天受到触动，想要和叶青羽拉近关系，但也拉不下来脸去说一些露骨的话，这样主动和叶青羽说话，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而这种不是特别亲近的做法，正好也适合叶青羽的性格。 如果柳宗元突然变得无比热情，说不定叶青羽反而会对他敬而远之。 整个夜晚，符文飞艇都处于一种静默状态，隐藏在云层之中，没有任何活动。 叶青羽一直都静静地站在船首的甲板上，注意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偶尔还能感受到虚空之中隐约传来的一波波武道精意的波动。 很显然在遥远的地方，妖族和人族顶级强者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还在疯狂地持续着，甚至已经有更多的武道强者介入了这样的战斗，叶青羽仔细感知了一会儿，以他的实力，可以感知到至少有十种不同气息的武道精意，在天地之间辐射弥漫，这说明双方至少已经有十位以上的顶级强者，加入了战斗之中。 “现在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错的，最开始的那两道武道精意，并不是陆朝歌和那人的，这两个核心人物，应该还没有出手，雪国军部安排的这次【疾风行动】，要斩除那人，应该首重突袭袭杀，否则，一旦被那人回过神来，就算是不敌，必定也可以逃掉，如果是陆朝歌出手的话，绝对不可能和那人战这么长的时间！” 叶青羽此时，心中已然时分明了。 站在船头，朝着西南方看去，隐约有火光在夜空中闪烁。 那个方向，才是这次的主战场。 长夜漫漫。 云雾之中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安静。 终于过了午夜。 四方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看起来这个夜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青羽盘膝坐下来，仰望夜空，不由得思绪飘飞。 不知道为何，很快他的思维，重新又回到了今日白天看刘先生作画时候的那种奇妙体会感觉之中。 白日里那种奇特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了叶青羽的全身。 “这种感觉……” 叶青羽凝神而思，渐渐又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他开始下意识地再一次尝试【起灵】。 既然决定了以冰雪作为自己内元的属性，此时身在暴雪冰原腹地，天寒地冻，四周虚空极寒，正是一个汲取寒冰之力的好地方好时机，叶青羽再次依照【起灵】的法门，控制全身肌肉舒展，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汲取四周虚空之中的寒冰之力。 在叶青羽的身体，开始吸收寒气的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符文飞艇甲板上的气流，猛然产生了变化。 “怎么回事？” 一名军官察觉到了气流的骤然涌动。 他警惕地看过去，却发现夜空之下，莹莹月光照射在甲板上，如一层白霜一般，而虚空里有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如波纹浪涛一样轻柔地扭转弯曲，慢慢地朝着盘膝坐在船头的巡营执剑使叶青羽的身体飞旋过去，如同海眼漩涡一样，最终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尽数没入到了那盘膝而坐的背影之中。 这一瞬间，军官呆住了。 月光下那个盘坐的身影，安静如雕塑。 但却又仿佛是传说之中汲取天地日月精华的神人一样，银色月华汇集全身，寒气波纹漩涡缭绕，然后全部都没入他身躯之中，竟有一种令这名军官自惭形秽不敢逼视的错觉。 有人突然轻轻地拍了拍军官的肩膀。 军官这才一惊，扭头看时，正是柳宗元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 “将军，叶大人他……”军官想要说什么。 柳宗元摇了摇头，目光复杂，足足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不要打扰叶巡营，他练功到了关键处……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退开，所有人噤声，不许大声说话，今晚的值班守夜，本将军亲自来做。” “遵命。”军官小声答应，然后立刻转身去传令。 柳宗元站在原地，看着叶青羽盘膝而坐的身影，不由得在心里无声地叹息。 “竟是被他得道了……”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缘法，有些机遇，真的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都是命啊。 这一份机缘，整个幽燕关各大派系的年青一代，不知道垂涎了多久。 但是谁知道最终，却被叶青羽这个来到幽燕关还不足月的‘外人’，给轻松摘取了。 传闻【画圣】刘先生的画技，近乎于道，为天地自然所接受，所以作画的时候，近乎于可以引动天地自然法则，神而见明。 多年作画，这位画圣的身上，因为感悟天地自然，临摹世间造化风景，久而久之，以非武之躯，却累积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天道灵韵，这种天道灵韵对于普通人没有什么意义，但对于武者来说，却是绝大的机缘，据说幽燕战神陆朝歌曾经亲口说过，如果有后辈武者能够在【画圣】作画的时候，观察领悟，最终捕捉到【画圣】身上积累了数十年的这一缕天道灵韵，绝对会有大突破。 但这些年以来，未曾听说过，有人观看【画圣】刘先生作画而悟道。 这其中有个人悟性问题，但也是因为幽燕关的年轻后辈观看【画圣】作画的机会不多。 柳宗元他自己苦苦修炼多少年，战场战斗经验不知道有充足，经历过数十次险死还生，自以为积淀足够，白天刘先生作画的时候，他也曾全力观察感悟，但却没有太大的收获，到了最后，却还不如这年轻人一朝悟道。 这叶青羽不过是十五灵泉，却能捕捉到【画圣】刘先生作画时的那一缕自然道机。 时也命也！ 柳宗元相信，这一次悟道入定结束之后，叶青羽的内元，一定会有质的突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柳宗元不敢怠慢，一直都站在十米之外，为叶青羽护法。 既然不能自己感悟那机缘，不如转而求其次，结好叶青羽，这少年能够捕捉到画圣身上的契机，绝非凡俗，柳宗元越发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他这些年死命搏杀，立下无数军功，怎奈出身普通，不是贵族，所以眼见着升迁之路似乎是到了尽头，没有大的机缘或者是贵人相助的话，绝对很难再进一步。 他相信，也许叶青羽，就是自己的贵人。 反正是一次赌博。 就算是输了，也不会失去什么。 就这样，柳宗元一直为叶青羽护法到天亮。 天边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到叶青羽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 第二更了乱世狂刀的御天神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