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缘由（半小时）

    烂陀郡，烂陀山。

    此处作为益州第一武道势力，烂陀寺的武兴之地，往日可谓人流如织，香客如云。

    只是此时，高大巍峨的巨大佛刻上蒙上一层黑雾，

    而山顶处的烂陀寺，彻底被阴翳笼罩。只能零星看见几点金光于其中闪烁。

    阴沉沉的天空，密云挤压成一团，层层叠叠，形成一股随时会大雨倾盆之势。

    “那是小万佛寺的三山圣僧！听闻其此前于重北平原受创，不得不闭关疗伤，如今也出关了！”

    “不仅是三山圣僧，伏龙圣僧也来了！他肩上的便是其兽宠四爪石龙？果然骇人！”

    “宇文门阀之人也来了，这一家族往日很是低调，此番带队的是宇文门阀二阀主，宇文元，以及族中子弟！”

    “还有惊煌门中人，此门弟子最少，但一个个实力尽皆恐怖无比，这人，这人是其中第三惊煌！

    在此前益州十大高手中，排名第十！”

    “第三惊煌便排名第十……？那第一，第二惊煌，岂不是更为恐怖？”有人顿时不解。

    “惊煌门中，门主便是第三惊煌。其信奉世间第一惊煌为苍天，第二惊煌为大地。”

    烂陀山下，搭筑的一排排木制棚屋前，有人建了一茶水铺，供人休息。

    一众人内，一位坐在角落的老人忽然开口。

    浑浊的老眼，看着自远处行进一众人，面上露出复杂追忆之色。

    “这……原来是这样，多谢老先生解惑！”

    原本提问者闻言，当即抱拳感谢。

    很是恭敬。

    其余人看着其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

    老人面相很是普通，无甚名气，但从其说话语气中，气质中，可以推断其身份实力应当不一般。

    估摸着又是不知哪冒出来的老一辈高手。

    事实上，在烂陀寺遭劫，所为益盟结成后，像这类原本隐居，如今出世之人，有很多。

    毕竟烂陀寺作为益州第一武道势力，如今都横空遭劫，已经证明了事态的严重。

    风雨欲来山满头。

    自然引出不少隐居之士出世。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大多数人，都懂。

    茶铺内，另一角落处，也有两人处于人群之中。

    两人地位不凡，周遭散有不少游侠武夫，隐成守卫之势。

    其中一人坐在轮椅上，手中摇着一把铁扇，另一人身着白色道衣，面相俊美，只是头发呈花白之色。

    两人赫然是无情与鱼玄机。

    前者饮着身前冒着热气的黄米酒，挑起一快卤香的黄牛肉，神色比起此前，要轻松不少。

    是的，两人在当日及时逃离出烂陀山后，不久便接到益盟成立的消息

    伴随而来的，还有消失已久的赤胆神侯周澄明重新出现。

    自家亦师亦父的重要之人归来，自然使得他沉压于心头的大石落下。

    “又来了一批高手，这个数量，那不久后，该准备登山了，

    只是只来了传闻中的部分之人，其余人应该在万骨林。”无情将快子轻轻放下，拿起一旁的丝绢擦了擦嘴，

    “说起来，那位居然真依旧稳坐万骨林，一心不动，当真让人佩服。”他轻声叹息。

    “真谛大师……的确无愧大师之名，当年我曾有幸于白马禅院，听其白马非马之辩，才情确实顶尖。”鱼玄机轻声回答。

    “此番益州大势，玄机兄可有卦象？听闻黄无极似乎算到了什么，带人在往益州各地跑。”无情询问。

    “黄无极所学天子望气，龙脉神算，源自三道之一周易道，其最擅算吉卜凶，

    再加上有那件物事，感应龙脉气机，有所收获是正常的。”鱼玄机回答。

    “至于我……山出内气，象山不虞，四季紊有二，六气补天阴，是有大变，变在……变在八方。”他沉吟少许，沉声道。

    “也就是说，卦象不妙。”无情蹙眉回答。

    鱼玄机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正要说什么。

    忽地，远处大道上，同样来齐的两伙人不知为何对上了，甚至有意劲波动。

    空气中，骤然多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茶铺中，原本正说笑的众人，顿时面色一变，纷纷起身，走了过去。

    而不止茶铺，棚屋中，也有不少人走出，围了上去。

    江湖中，最不少的便是这类爱看戏的武林高手。

    “怎么回事？”无情与鱼玄机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随后同样起身。

    只是刚站起，还没来得及上前，那原本对峙之人，便散去了。

    使得正准备看热闹的人，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是四世三公的印家，与那位手下对上了，别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听闻有人嘴上念叨，此前角落处的老者出声提醒。

    印家？魔佛？

    无情与鱼玄机对视一眼，心中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果然，不多时，只见一行身着印氏族袍之人走过。

    而没过多久，又走来一群人。

    后者大多为和尚，身着僧袍，袈裟，胸口纹绣灵台二字。

    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身着赤色袈裟，左手缠满绷带的年轻人。

    身旁跟有一戴冠佩玉，身着青衣的书生男子，以及身着包裹全身的黑色长衣的男子。

    黑衣男子模样很是引入注意，因为其魁梧的后背，插有十二根粗大的黑色木柱。

    给人一怪异气息。

    赤色袈裟男子到场后，礼节性与几人打过招呼，便朝棚屋深处行去。

    不多时，一众人彻底走远。

    此时茶铺的气氛，才活跃了起来。

    “那位……我还说是谁，敢和印家作对，没想到是那位大老，

    是那位的话，印家还真不一定能碰得过！”有人声音唏嘘，感慨道。

    “佛心渡，大魔神，益州十大高手排名第五，还如此年轻，怕又是下一位如真谛大师一般的佛门圣僧，

    印家怕是也不敢得罪对方。”有人点头附和。

    “不敢？这倒不至于，真以为四世三公是白叫的？印家不仅益州势大，望京那可是也有人！与那位也有一些关系的！

    只能说不愿得罪罢了！至于十大高手排名，印家传承那么多年，真以为少高手？”有人不忿道。

    “所以这么牛，方才还不是得乖乖退让？”有人不喜印家这类门阀家族，顿时出言讥笑，

    “当今武林大派，谁不知道一句话：灵台血孽杀生恶，魔佛西来祸自生，说的便是那位，那么多宗门大派都被搞了，你以为印家敢去顶上？”

    要我说，烂陀寺此番遭难，最有希望继承成为益州佛脉之首的，怕便是这灵台宗了！

    说起来，不知道那位此番会不会过来，要是其也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话音落下，顿时引来诸多附和。

    “对了，这印家与灵台宗，究竟因何起的冲突啊？”附和声中，有人疑惑。

    “不知道。”

    “我也不知。”

    “兴许是因为那印家之人多看了灵台宗大师一眼？听闻有不少人因此招惹了那位，最终受到清算。”

    “我倒是听了些只言片语，好似是因为那印家少主，与那原大儒应胧爔之徒有恩怨，

    此时后者又被那位罩着。”有人出声。

    “是这样吗？我似乎也听到了些风声，如此倒是说得过去。”

    “……”

    “灵台宗，魔佛……”

    坐在角落处的无情与鱼玄机，面色同时露出复杂之色。

    两人近些时候，长居益州，自然听过这两个风头正劲的名字。

    无情心情不由有些怪异，端起桌上酒盏，数度举杯又落下。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发觉那林君末不简单，必然有所隐藏。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其隐藏得居然如此之深……

    益州十大高手排名第五……即使放眼整个赤县，也能进入前二十之列。

    这个层次……简直……

    而鱼玄机心情则有些复杂。

    在第一次听闻对方名字时，他便怀疑过是其当年的一位好友，只是开始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而在托人查证检验后，结果却让他意外……

    自淮州陆沉后，故人陆续凋零。

    说起来，两人倒是多年未见了。

    一时间，无情与鱼玄机思绪纷飞。

    *

    *

    恐怖的巨力，极致的速度。

    以及无声无息破开他极锤金影的诡异方法。

    居然一击便攻破了他唤灵法身的防御，以及身上穿戴的黄金兵甲……

    屠方身形颤抖着，看着身前之人，只感觉自己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完全不敢动弹。

    胸前的手臂，刺入他的胸膛。

    一股奇异的力量随之迸发，犹如洪水潮汐般，不仅将他一应护身术法冲垮，崩坏。

    甚至开始破坏着他的肌肉，经骨，乃至腐化他的元神。

    林末看着身前之人。

    手臂上，无数漆黑树根飞速蔓延而出，扎根与那黄金无首法身之上，将其彻底禁锢包裹。

    不消半息，后者便消融殆尽。

    被东极青华长生经所孕育的本命青树，吸收，攫取，占据。

    这项能力，原本就霸道，在真灵九变，以及随后崩玉，重童的加成后，更为可怖。

    寻常大圣，就如北冥道人这一层级，只要被他抓住，数息之内，如若不能挣脱，直接就会被吸干。

    要是配合死魂诀，效果更为出色。

    “当我们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一切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感受到体内源力又蓬勃了数分，林末轻声叹息。

    他另一只手慢慢伸出，沾了点屠方身躯崩裂出的血水，放入嘴里，舔了舔。

    “味道确实不错，已经超过北冥道友了。

    我的天人道，看来终于到了。”

    林末脸上勾勒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看向身前被藤蔓缠绕固定的屠方。

    屠方实力，算是他遇见的所有敌人中，最强之人。

    即使象王等人，也绝不是其对手。

    据他估计，应该有二觉，乃至三觉。

    这样的程度，即使是此前未曾突破的他，也不能无伤拿下。

    作为他定鼎一切的天人道化身，可以说是完全足够了。

    而就在林末准备张开血肉龙门，扦插黑树时，脸上突然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是……不死之身？”

    此时，只见屠方手中的金色锤头，开始勐烈颤抖，同时其上一圈圈黄金光环，犹如波纹般往外散开。

    光环途径林末身子，没有半点损害。

    只是下一刻，波纹直接炸开，一道金光从金锤中射出。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金光射出的瞬间，屠方蛛网般的黄金面甲张开，那无数如触手般的金须游动。

    一个深呼吸，居然直接一口将那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影如吸面一般，转瞬一口吞了个一干二净。

    呼！

    下一刻，一阵金光闪过。

    原本被林末一把抓住的屠方，身形直接消失。

    他若有所思，抬头看向前方。

    重童中，风车状童孔缓慢转动。

    前方是空气，空无一人，只是在林末的感知视觉中，那里有一道人影。

    光影转换。

    屠方手中提着金锤，另一只手托起一枚黑珠，身形缓缓浮现。

    此时的他，身上的金甲以及消失不见，裸露出磐石一般的魁梧肌肉。

    黑色如蛇蟒般的血管凸现，缠绕于周身，形成一道道诡异的花纹。

    只有那面甲还存在，自蛛网般排气孔中，无数触须伸出，不断飘荡，游动。

    “凭这肉身体魄，老子认可你了！单论力量，林君末………

    在这益州，乃至这化外之地，老子屠方，愿称你实力最强……”

    屠方胸口处，还有一道黑肉血洞，只是此时在快速愈合。

    “只是，面对老子，你终究要死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你！

    桀桀桀！”

    他左手高举，手中黑色柱珠子发出澹澹的莹光

    林末忽地感觉心神微动，体内死魂界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周身的空气，虚空受到影响，开始扭曲。

    这是他此时元神强悍到，可以以死魂界，影响现实。

    “你那手中的珠子……是什么？”林末眯眼问。

    “看来你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桀桀桀！”屠方大笑，“可惜太晚了，这可是老子好不容易得来到好物啊！”

    “想要知道他是什么吗？想知道的话，就来试试吧！”

    他微微抬手。

    呼呼！

    黑珠上浮现一抹黑光，犹如有生命般在蠕动。

    “兵甲替死……心魔太子，为我死战！

    ”

    屠方大声咆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