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着俞瑭这副样子，陈立行知道他今晚确实没法儿再糊弄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唉，那谁，李、李岩呢，要不等他回来，我先整理一下思路。”陈立行像是想到了什么，偷摸着朝齐帆使眼色，暗示他帮帮自己。齐帆本来也不想管他，但是想到刚才李岩给自己发的短信，揉了揉太阳穴沉沉地出声“俞瑭，我们也还没吃饭，我和立行先去吃饭了，我把我们整理的东西给你，你先看一下，一会儿差不多李岩回来了，我们再开会吧。”

    说完齐帆也没等俞瑭反应，就拉着陈立行走了，俞瑭刚要发作就听到寝室门关上的声音，俞瑭知道齐帆这是在打圆场，但是莫名的他就是不爽，好吧也不是莫名。

    “傻逼。”俞瑭憋了一晚上火，刚骂完脏就一拳砸到了桌面上。想到晚上那个直播代理干的事，俞瑭只觉得当时没给他一拳真是自己素质高。

    “你们可都是博州的学生啊，有前途但是没钱途，嘿嘿要我说啊你们不如出来和我干。”和思创负责人对接这几天，这样的话俞瑭没少听，虽然烦但也是忍了的，一般这种虚与委蛇的活都是李岩来，想着这是最后一天了，本来俞瑭也不想和他出去吃饭，但是李岩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给人下脸。”

    俞瑭才忍着火答应了，这几天这个负责人正经数据没给他们提供多少，反而让他和李岩白给他们干了一周的活，什么数据分析、项目策划他们两个没少干，最后给他们的一堆毫无参考价值的数据也就算了，还在这儿不停地大放厥词，要不是前一个半月对接的公司比较靠谱，得到数据可用，他就被这人坑惨了。

    俞瑭看着齐帆给自己传来的资料又想到了分完组那天他和徐恕州的对话。

    “徐导，我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完成这次作业，我不需要什么组员。”办公室书桌前的徐恕州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头也不抬地听着俞瑭在这儿叽歪，没错是叽歪，徐恕州也记不清俞瑭这是第几次来他这儿“申诉”了，看着徐恕州还是不理自己，俞瑭烦躁地搓了搓头。

    “徐导，要是实在小组作业，你让我和李岩还是齐帆都行。”俞瑭的退而求其次不仅没能让徐恕州反而逗笑了他，“俞瑭你怎么会觉得李岩、齐帆就一定愿意和你组队，一定愿意舍陈立行而不是你呢？”

    徐恕州看着突然就愣住的俞瑭，放下了钢笔，整理了下袖口继续说“据我所知你的名声和陈立行不相上下，短短半个学期，任课老师和班上同学你貌似都得罪了个遍。”俞瑭刚想反驳就被徐恕州打断了“俞瑭，现在不是你选择组员，是齐帆李岩他们勉强把你塞进去了，我认为一个言听计从学混子总比一个刺头儿‘学霸’好吧。”本来俞瑭想要立刻反驳，但是徐恕州的学霸二字又安抚到了他，他也就这么沉默了，“当然，‘学霸’与否我持观望态度。”

    说完徐恕州就抬起眼扫了一眼俞瑭“俞瑭，我不是陈教授他们，我没必要照顾你的情绪，你可以退出小组，挂科而已，但是遗憾地通知你，重修还是我，下一次作业还是这个形式，你也可以继续选择退出小组，继续挂科。”

    徐恕州懒得听俞瑭胡搅蛮缠，径自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出去时看着俞瑭的背影笑意不减地说了一句“挂科重修而已，我尊重你的选择，俞同学。”

    “徐恕州，你妈的！”看着徐恕州的背影俞瑭骂出了声，也不知道徐恕州听到没，反正他骂都骂了，最后，俞瑭只好忍着火回去和齐帆他们组队，站在齐帆的角度他确实如徐恕州所言，陈立行这家伙虽然懒了点，但你让他干吗他也会干，但是俞瑭。回想过去四年的同寝生活，齐帆打了个冷战。

    “你冷啊，齐帆！”陈立行看着突然发抖的齐帆，放下筷子问道。瞧着自己对面这个二货，齐帆也懒得解释“吃你的饭吧。”

    “老齐，你说你和俞瑭四年同学，你是怎么们忍他这个臭脾气的，他这也太BKing了，真他妈受不了。”陈立行实在也不想碎嘴子，但是组队这两个月，他真没少受俞瑭明里（没有暗里）的挤兑，再加上上学期他和俞瑭那一战，他对俞瑭实在没啥好感，陈立行将此定义为“一寝室不容二Bking。”

    听着陈立行的话，齐帆也回想了下他这几年和俞瑭的相处，据他所知俞瑭属于富三代家的老来得子吗，这自然脾气是大点。别误会这些可不是他特意去打听的，只是大二那会儿俞瑭跑出去开摩托，结果摔骨折了，他去医院探望时无意得知的，好家伙那阵仗，什么姑姑哥哥姐姐，一屋子人围着俞瑭站了一圈，俞瑭呢腿打着石膏脑袋裹的和木乃伊样的，还是那副臭脸，俞瑭当时看到齐帆时也难得地脸红了，男孩子好像就是比较简单，然后两个人也就成了朋友，再加上他们两个家境也相似，两个人所以也就很谈得来。

    齐帆就属于俞瑭的对照组了，打小就是乖乖牌，叛逆期什么的不仅不存在，而且人还贼老成，用陈立行的话说就是老成到无趣。这可能得归功于齐帆的军人家庭出身，齐帆真是想长歪也没机会，无论是父母还是军区大院里的小伙伴皆为板板正正的人，他倒也实在没机会离经叛道什么的，而且离经叛道确实也没什么意思，用齐帆爷爷的话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听着迂腐了些，但这何尝不是老一辈人的拳拳之心呢，所以啊他爸他大哥大嫂皆是公职人员，他本来是想做记者的但是觉得新传倒也挺有意思就学了这。

    想到这，齐帆突然就想到自己今晚的举动，“这应该属于离经叛道了吧。”齐帆忍不住脱口而出，陈立行看着笑着自言自语的齐帆，只觉得他神叨叨的，“齐帆，齐帆！”陈立行拿着手在齐帆面前挥了挥。“别闹，你抓紧时间看我给你发的文件吧，这会儿我们别回去触俞瑭眉头了，一会儿我可不帮你们说话。”齐帆拍开了陈立行的手，吃起了面前的饭。

    陈立行这才如梦初醒，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就开始看文件，可是他这人吧混惯了，这时候还不忘打趣齐帆“齐帆，没想到你喜欢那款女生啊，我说你之前怎么拒绝了班长呢。”这不提还好，一提齐帆又想起了自己给裴鈺打钱这件事，陈立行看着齐帆突然顿住的手和红透了的耳朵，心里和明镜似的，“我知道，你没有！你这是热的！”陈立行迅速给了齐帆台阶下，但是想到齐帆是个乖宝宝，他觉得自己作为老油条还是要提醒一下他的。

    “齐帆，你知道的吧，这种网站女主播不是啥善茬，你看看得了，别上头啊。”听着陈立行的话，齐帆突然就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什么不是善茬，他觉得陈立行说话太武断了，但是他确实也反驳不了陈立行的话，“嗯。”看着齐帆兴致缺缺的样子，陈立行突然无比后悔他给齐帆下载软件这件事。

    这边俞瑭也沉淀好心情，但是想到思创那个代理人晚上干的事他还是觉得恶心。

    “小俞啊，我看你们就是还不懂这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今天我就带你们看看。”说话间他们三人就来到了包厢门口，一推开包厢就看见里面坐着几个女孩子，当时俞瑭就不屑地笑出了声，“俞瑭，你看那个白裙子的是不是他们公司美妆赛道的那个女生，还有那个。”李岩小声地在俞瑭耳边说着，思创代理人以为二人是太惊喜了所以愣住了，当时就招呼两个女孩把他们拉了进去。

    这边俞瑭还没反应过来，女孩软软的胳膊就缠上了他，夏天才结尾，温度没降下来他也就穿着短袖，女孩子的体温就这么精准的传到了他身上，俞瑭一脸嫌弃地甩开了女孩的手，女孩倒也不气，自然地坐在了俞瑭身边，另一边李岩就不好过了，任凭他说了多少遍“我有女朋友，这位同学你自重。”那个女生还是视若无睹地粘着他，最后还是俞瑭去救了他。

    “王总这是干吗？”俞瑭冷笑着看着玩着女孩手的王伟成，可惜陷入温柔乡的男人根本没听见俞瑭的话，俞瑭压着火又问了一遍“王总，没事我们就走了。”俞瑭实在受不了身边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拉起李岩的书包带子就要走，身边的两个小主播也反应了过来，匆匆地喊了几声王伟成“王总、王总！”

    听到女人的话，沉迷于温柔乡的王伟成这才意识到对面的两个人不像以前那些人，他这一步的确是走险了，要不是这两个人东查西查的他也不至于这样，本来想着大学生好糊弄得很，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实在油盐不进的，白瞎他找了这么多盘靓条顺的小姑娘，王伟成话还没说完就被俞瑭打断了。

    “王总招待我们这一出的意思我们也明白，王总大可不必和我们在这儿兜圈子。”王伟成听着俞瑭的心下一喜，自顾自地以为事情还有转机，旋即就战略起来，快步走到俞瑭旁边，亲热地搂着他“你这小子上道啊，你放心你毕业后我一定给你安排个好位置，到时候——”

    “不必了，你们公司我瞧不上。”俞瑭华话一说完整个包厢里的温度都低下来了，不过俞瑭要是会看眼色他就不叫俞瑭了。

    起初他来这家公司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无论是平台端的数据还是产品投入的费比都不对劲，当初他还觉得是徐恕州故意给他使绊子，没少去吵徐恕州，徐恕州那边给他的答复也模棱两可的很，后来他就明白了，徐恕州这是拿他当免费劳动力卖老同学人情呢。

    “那些数据我已经给你们老板了，王总我也只是个学生，实在不懂你们这些人情世故。”听到这王伟成的脸比桌子上那盘翡翠酿肉还绿，看着王伟成这样，俞瑭继续说完了下面的话“哦对了，王总可别怪我啊，我们导师拍我们来的，他和你们老板是老同学了。”听到这王伟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下了好大一个套。

    “我们导师叫徐恕州，博州大学新闻学与传播学院教授，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别的我一个学生实在没办法了，我毕业证还在他手上压着呢，王总我言尽于此了。”听完俞瑭的话王伟成也难以分辨几分真几分假，但是鉴于俞瑭学生的身份和他说这话时笃定的语气，王伟成这是不信也得信了，更何况一个穷学生怎么敢在他面前翻出什么花样。

    后来在出租车上的李岩还是不敢相信俞瑭就这么卖了徐恕州，“俞瑭我们就这么把徐导卖了？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我他妈没把他家地址电话号码爆出来，算我仁义了，拿我当枪使，还想全身而退，有那么好的事？”俞瑭懒得和李岩多费口舌“而且是我一个人说的，和你无关。”俞瑭说这话本来就是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和徐恕州的事牵扯到李岩确实不合适，但是搭配上他那不耐烦的语气和拽的二五八万的脸，倒是显得是李岩怕事了，当时李岩就叫停了出租车的，自己另打了一辆回学校。

    坐在电脑前的俞瑭想到晚上发生的事还有徐恕州给自己下的套，最无语的是那几个女主播往他身上贴时，无孔不入的那种黏腻的香水味他就恶心得想骂娘。

    “妈的！”俞瑭一抬手就脱下了短袖将他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篓里，转身就走进了浴室洗澡，站在花洒下的俞瑭不能说想不明白就是单纯看上去那个王总还有那些年纪轻轻的就自甘堕落的女孩子，本来以为她们也算是靠自己双手吃饭，结果呢跑出来陪酒。

    他大学和朋友玩摩托那会儿，朋友为了助兴也喊过这种女主播出来，不过当时他有女朋友自然也没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更何况这些女生他就觉得又俗吧而且满眼都写着我是来捞钱的哦。

    大约过了一会儿，俞瑭觉得自己才算洗干净，胡乱地擦了下头发套着一件长袖就坐回了床上，只不过在经过陈立行桌子前时他那个的电脑消息提示音就一直叫个不停，俞瑭点亮电脑屏幕就想给他关机。

    “他又妈是女主播，屮”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明天什么时候哪个女主播在什么地方直播，不过有一条信息倒是让俞瑭眼前一亮“金鱼OVO”俞瑭念着这个ID一下就想了为什么头像这么熟悉，这不是他去的第二家M公司的那个零食直播间的女主播么。

    俞瑭又想到了女生直播间惨淡的观看量，他记得他任务完成时还听到她老板貌似在勒令她整改什么的。俞瑭再看这个软件，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犹记得他当时透过玻璃看到的女孩子那叫一个低眉顺眼，柔顺可欺，好像她老板说了她两句她那个眼睛就红的和什么一样，好家伙结果人家在这种平台玩的还真是一个风生水起啊，俞瑭懒得再看下去，径直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嘎吱——”是零食被压碎的声音，俞瑭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就弹了起来，看着被自己压碎的饼干袋，俞瑭现在觉得这就不是什么饼干袋，这是他可笑的恻隐之心！

    “直播间的宝宝你们好呀，小鱼我今天大家推荐的呢是一款熊字饼干。”不知怎的俞瑭就想起了那天直播时候笑得十分无公害的女孩，头发简单地盘成一个丸子头，发间像是为了配合卖的产品她还别了一个小熊维尼的发饰，直播间里女孩掐着活泼的语气念着准备好的卖货话术，那天下午俞瑭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正最后直播效果很不尽如人意，当天貌似就卖了30包，他一个人买了25包。

    可是现在看着床上未拆封的饼干，俞瑭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脑残的人，他还觉得人可怜呢，还屁颠屁颠跑去买，生怕别人发现还特地注册了个新账户，现实倒是狠狠打了他的脸，俞瑭恼怒地将没吃完的饼干收拢到一起，扔进了床下的箱子里，“妈的，最讨厌吃饼干了。”俞瑭拿被子一把捂住了头，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陈立行电脑上女孩的样子，和那几天他自己接触的，他是怎么想怎么割裂。

    “腾”的一下，俞瑭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刚回宿舍的陈立行和齐帆看着俞瑭这举动也吓了一跳，还未等齐帆发问，俞瑭就十分理直气壮地朝陈立行要网站链接，齐帆是不会，他纯顺懒得找，齐帆看着俞瑭这样突然觉得自己果然是老派极了，俞瑭这也太理直气壮了显得他刚才悄咪咪的行为十分猥琐，齐帆刚调理好的心情这会儿又糟糕了起来，他放下书包就走进了卫生间。

    不过这会儿大家也没察觉到他得不对，陈立行这个二货正在为俞瑭的上道感到欣喜，他果然随他爸，锦鲤在世啊简直，今天这都化险为夷两次了，“俞瑭你真有眼光，来来来，我给你搞。”俞瑭不像齐帆，陈立行给他甩完链接，他就利落地搞好了和陈立行说了句谢谢就躺下了。

    反观陈立行，他现在觉得俞瑭果然也没那么BKing嘛，这不是挺接地气，“唉俞瑭，我给你推荐几个女主播呗，有一个叫金——”陈立行的话还没说完呢，俞瑭就以自己要睡觉，让陈立行闭嘴别打扰自己为由打断了他的激情安利。

    陈立行：我收回我刚说的话，俞瑭还是那个俞瑭，还是那个Bking。

    这边洗完澡的齐帆也神色厌厌地上了床，陈立行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亏没嘴快说齐帆看女主播的事，他觉得齐帆现在一定是觉得自己在俞瑭的对比下自己扭扭捏捏看主播很丢人，男人嘛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顿时陈立行就觉得自己简直天才无比。

    （齐帆：我谢谢你啊。）

    今晚别说齐帆睡不好，俞瑭也好不到哪里去，齐帆呢是希望裴钰下次直播可以多穿两件，最好是别播了出去找个别的工作，互联网那些人坏心思太多，她一个女孩子很容易被骗。“唉～”齐帆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还真的是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

    另一边的俞瑭则是觉得，说不定是他眼花认错了人，他明天蹲点去直播间看一下就好了。

    反正最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定了裴钰的开播闹钟。

    齐帆：我只是去看看她有多穿两件，互联网人心险恶，没有想看擦边女主播。

    俞瑭：我看关你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