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朵花
李栗走出校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身后教学楼的灯亮着,衣着整洁的天中学生们在里面自习。大人都瘫在沙发上享受饭后的摆烂时光,他们已经捧着书坐在教室或占着走廊开始高谈阔论了,和温室里被精心水培的小白菜似的,一个个郁郁葱葱的模样,看着就没见过多少世道险恶,身子里那股生机勃勃的劲儿嫩得能掐水。 李栗则像一颗刚被淋了农药的田间野草,蔫着身子和那栋亮着光的楼渐行渐远,快到校门口时门卫注意到了他,出了小房间喝到:“快响铃了,还出去做什么。” 李栗哑着嗓子说:“我走读的。” 门卫将信将疑地将侧边的小门打开了,看清李栗的脸后他一怔,先是认出了这位是上了门卫室重点关注黑名单的某位高二学生,然后又觉得这孩子今天看着怪怪的。 李栗沉默地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微驼的背影。直到回到小房间里,他还在琢磨着,这个男生的嘴唇怎么会这么红,还有他抬眼看自己的神态……真是奇怪,应该未经人事的年龄,怎么就透着股媚劲。 李栗快走到发廊时抬眼看了下前方,有些不自在地愣在原地。 曲嘉烨双手插着兜在发廊破旧的卷拉门前慢吞吞地低头踱着步,像是感应到了李栗的视线,他一抬头,便赶紧大步走来:“你到哪去了,不是说我最后一节课去帮老刘改作业,你办完事就在教学楼门口等我吗,你知道我……” 曲嘉烨抱怨似的念叨戛然而止,他呆呆看着李栗,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才艰难出声:“栗子,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李栗微微仰起头看他。 曲嘉烨刚刚走得很急,逼到了李栗跟前快贴着人了才停下,此刻他低头便清晰地看见李栗在灯光下好似含水的眼睛,竟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神态,不由磕巴起来:“我,你……你的脸怎么了,”说着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瞪着眼睛后退一步,手抚上了李栗的脸颊,那边有着明显的水痕,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又有些诱人的可怜,“你是不是哭了?” 脸颊上温柔的触感却让李栗第一次不适地下意识歪头躲开,猛然间又有了胃液翻腾的感觉,他好想吐。而曲嘉烨并未发觉发小的异常,而是视线下移,继续絮絮叨叨:“还有,你衣服怎么这么皱?现在入秋了你还穿短袖,为什么要把外套脱了系……”说着,声音突然一滞。 曲嘉烨终于察觉到了明显不对劲的地方,他皱起眉头弯腰要去掀李栗系在腰上的外套:“你这里怎么这么湿……” 李栗微微闭了下眼,强压下叫嚣着翻涌而上的记忆。他云淡风轻地拂开曲嘉烨的手:“做卫生的水桶不小心翻了,没事,我要洗澡。”说罢绕过人蹲下身子去开门,而曲嘉烨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该是怎样的泼法才能连着裆上的布料都被弄湿,随后听到卷拉门被拉起时特有的声音,他忙上前跟着李栗弯腰从升了一半的铁帘下钻进店里。 理发店里头的小门进去是用墙隔开的一个八平米小房间,旁边还有楼梯连着二层的小阁楼,以前老李还在的时候李栗总觉得挤,现在就他一个人了,却还是觉得太小。 李栗的梦想是买个大别墅,这事从小记到了现在,依旧初心不忘,只是他谁也没告诉。 在卫生间里脱了衣服后才发现浴巾没拿,但下午被粗鲁摆弄又捆了好久的四肢此时偏偏犯了懒,李栗出于曲嘉烨不多的信任,便对着门板外喊人帮忙递下。 过了一会儿,门口扣扣两声,李栗忙上前开了个小缝。 曲嘉烨看着不算小的门缝后伸来的手,又想到前面李栗残存着潮气的脸蛋和明显和人扭打过的皱巴巴的衣服,突然间火从心上起,怒向胆边生,深吸一口气仗着李栗没有防备一使劲推开门挤了进去:“栗子你是觉得哥们帮不了你吗都认识多久了还老想瞒着我,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声音再次自动掐断,曲嘉烨又呆住了,但紧接着的便是难掩的愤怒。 “谁干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因为过分克制,一字一句听起来透着冷意。 李栗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着寸缕地赤裸在好友面前,让他下意识夹紧了双腿,然后指着门外:“你先出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曲嘉烨却注意到了这份李栗难得泄露出的软弱,他深呼吸一口气,也觉得此刻先应该让李栗先好好洗个澡,把身上的脏东西洗掉。 一簇一簇跳着的心头火烧得曲嘉烨心慌胸闷,看了眼李栗疲惫的脸色,他咬紧了后槽牙不再逼问,闷头抱过被李栗脱下放在洗手台上的一团衣裤离开了卫生间。 李栗靠着门板将门关上,半天没有动静。最近天一黑变降温得厉害,寒意钻着肚脐眼,撩起一层鸡皮疙瘩。李栗却不急着开热水,只是出神地注视着卫生间顶上的灯泡,直到视线里的物体被光晕成轮廓模糊的一团,随着注意力的回来,暧昧的边缘才重新聚焦。 曲嘉烨则坐在理发镜前的转椅上,盯着面前那团脏兮兮的衣服面色不虞,他想起前面看见栗子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小臂上未褪的绑痕,还有几乎遍布大腿的白色凝结液痕。想着他深呼吸了一下,伸手从那团布料中拿出熟悉的校服上衣抖了抖,果不其然,前面借着路灯看到的污渍,其实就是那玩意。与此同时,曲嘉烨还嗅到了水汽下掩着的淡淡的腥臊气味,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脸色更加精彩纷呈。半晌,曲嘉烨掏出手机:“喂,张姨,今晚我住我朋友那儿,明早你不用来做饭了。” 挂断电话,他望向响起沉闷水声的卫生间,素来温柔含情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 是夜。 李栗最终还是逃避着曲嘉烨的追问,选择将被子闷在脑袋上拒绝回答,瘦削的背弓起,整个人曲起身子,小虾米似的,只肯用后脑勺到脖颈上端被剃得短短的头发对着曲嘉烨。 或许是下午的折磨还在发挥余韵,他埋着脑袋闭眼装睡,不一会儿身体深处便真正涌上沉甸甸的倦意,裹挟着昏昏沉沉的李栗,将他引入梦乡。 曲嘉烨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是闪回晚上看到的那幕,李栗赤裸的身体和躲闪的目光让他如鲠在喉,他闷闷不乐地再翻了个身,此刻又朝着李栗了。 而熟睡的李栗也不自觉翻过身面对着自己,月光从没来得及完全拉上的窗帘缝中悠悠浮进室内,恰好轻盈地落在李栗的睡脸上,留下一道暖蓝色调的银光,镀着李栗脸颊上柔软纤小的绒毛,看得曲嘉烨心里痒痒,忙转移视线去数李栗的眼睫毛。 突然李栗咂了下嘴,整个人摊开手脚,胳膊和腿把他前面主动往自己身上裹着的被子压在了身下,整个人呈大字型面着阁楼的天花板,看起来睡得又累又香甜。曲嘉烨想到前面这人还防着自己的样子没忍住乐了,他干脆侧身单手撑着脑袋,换个姿势继续欣赏李栗的睡姿:“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踢被子……” 说着他扫过李栗大刺刺敞开的腿,心里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冒上心头。 “栗子?栗子?”曲嘉烨轻声喊了两下,见李栗睡得死沉,便一骨碌坐起,慢慢爬到李栗大张的双腿中间,半跪着俯身,慢慢抓住了他的睡裤边缘。 他发誓就看一眼,确认李栗没受什么伤害就帮人穿回去。 小心翼翼地边抬边褪,连着里面的内裤,曲嘉烨心跳如鼓,手稳如狗。 当裤子从李栗的脚边滑出时,李栗突然又有了动静,曲嘉烨冷汗都快下来了,身子僵硬地瞅着李栗将原本伸直摊开的右腿缓缓曲起,斜靠在旁边隆起的一团被子上。 竟是在睡梦中将大腿打得更开了。 阁楼里的那束月光探照出空气里悠悠漂浮的尘埃。 李栗的睡颜毫无防备。 曲嘉烨跪坐在他身前,目光直楞。 一朵媚红色的肉花悄然绽放在他眼前。 曲嘉烨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感觉像有一把火直径从小腹灼烧至喉咙,竟干涩得发不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