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 变化
舒易的爷爷没能撑过11月,葬礼结束后舒易和舒广闻大吵一架差点动了手,以前看过不少影视剧或者新闻上,亲人之间的矛盾因为家中有老人去世而得到和解的,看来在舒家不太适用。 甚至舒易回去上班以后,舒广闻还来姚卿这边闹过一次,姚卿本来都不想告诉舒易,但又怕舒广闻会像上次那样又不声不响去找舒易和周刻之的麻烦,最后还是电话和舒易交代了一下。 周刻之其实也不是很能理解这父子俩之间的矛盾,他一开始觉得是因为自己,后来这一段时间又觉得恐怕是积怨已久,一早上听到舒易在阳台打电话时候的语气那么差,他也不免开始有些担忧。 “我知道了妈,你别再理他,实在不行你去小姨家住几天。”怒气平息了以后舒易语气缓和了许多,他怕舒广闻一直打扰姚卿,便这样给姚卿出着主意,“实在不行.....你来我这边。” 挂掉电话回过头来,舒易才发现周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阳台门口了,正面露担忧地看着自己。 “家里有麻烦?”周刻之问他。 舒易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往前一步拉着周刻之先进了屋,看到自己刚才做了一半的早饭已经全弄好摆在桌上了。 “对不起啊师兄,吵到你了。”舒易懊恼地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地看着周刻之。 周刻之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坐下吃饭,他自己反而只喝了半杯牛奶就不动了,靠在椅子里轻轻摸着上腹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他现在月份有点大了,本来以为慢慢能缓解的腰痛不仅没消减反而愈发严重,有时候疼起来一夜都睡不好,更别提因为内脏受到压迫连饭都吃不好。 “你可以让姚阿姨来这边,反正你那边的房也空着。”周刻之见舒易一直盯着自己,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舒易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和她说的,她不愿意,再看吧。” “你也别太怪你爸,上次他来找我,说你爷爷一直想让你像其他孩子那样.....” “我爸找你?我爸上次不是给你打电话的?是直接来找你了?”舒易实在意外,之前过完中秋,周刻之突然就知道很多家里的细节,他当时猜到是舒广闻偷偷联系了,但他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直接找到周刻之面前来了。 “他是电话还是本人来都没什么区别,老人现在带着遗憾走的,他作为儿子肯定心里不舒服,”周刻之轻声劝着,“小易,我也不是想热心调解你家里的纠纷,是不想你自己心里别扭不开心,上个月见姚阿姨,她也说你小时候是比现在开心许多的。” “我爷爷根本没带着遗憾走。”舒易把喝光的牛奶杯“咚”地一声放到了餐桌上,“这次回去,爷爷清醒的时候专门和我说的,我家所有的小辈,他没想着一定要看着我们因为他结婚或者做其他什么事。” 周刻之看到舒易眼睛有点红了。 “我爸这个人,就是自私,以前我年纪小不懂这些,只把他当父亲,从没想过他这人能有什么缺点,”舒易低下头,声音愈发地小,“后来发现他欺骗我妈的感情好多年,拿爷爷当幌子强迫我按他的想法做事,坏事都让他做了还非逼我在外人面前和他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他想得太美了吧?” 舒易一股脑儿说完才抬起头来,他有点担心自己这样说话是不是显得太暴戾了,结果一抬头却看到周刻之正对自己笑呢。 “怎么了?”舒易有点困惑,“我骂我亲爹,这么好笑吗?” “不是....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有些事情如果想不通,没必要逼着自己做出和解的姿态。”周刻之摇摇头舒展了一下身子,手肘撑在餐桌上又端起了刚才喝了一半的牛奶,“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就好,我肯定还是希望你别沉浸在这些事里,开心点。” 说完周刻之看了看时间,然后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但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腰上还是吃不住劲儿疼得他一下子出了汗。 舒易眼色好,立刻窜过来把他扶住了,周刻之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拉起舒易的一只手轻轻放到了身前隆起的肚子上,能清楚地摸到里面的小孩正动得厉害,翻来覆去地撞在舒易的掌心。 “这么大动静吗?”舒易有点诧异,抬起头心疼地看着周刻之。 “偶尔。”周刻之宽慰道,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有点奇怪,但有时候确实是忍不住想要和舒易分享一下自己的变化。 他注意到自己开始对舒易产生了一些依赖,不完全是生理上的,自然如果没有舒易的照顾他这段时间恐怕会更难捱,但更让他心情复杂的是心理上的变化。 最初的那几个月,他更多地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较劲,他花了很大力气说服自己接纳曾经很抵触的事,直到见过姚卿以后,他开始转而思考自己和舒易之间的关系。 周刻之必须要承认,在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认真,舒易是在一个很完美的时间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他当时正在空窗期,虽然没有刻意寻求一段感情但也没有什么抵触,早几年和郑省下了班会去酒吧坐坐,也认识过一两个貌似谈得来的人,说是露水情缘太无情了,但他也真的没怎么动过感情。 后来郑省结婚了开始顾家,他自己也再懒得出去接触新的人,每天也就是公司、客户和家里三点一线,说起来偶遇舒易的那天,要不是突然下大雨路况不好堵车严重,他也不会去坐地铁。 舒易每次见面都毫不掩饰自己对周刻之的喜欢,比较之下,周刻之对舒易,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是一种所谓的相处舒服可以进一步接触的状态里。 在这样的状态中,周刻之可以对约会的对象有无限的包容,他不太关心这个对象的年龄、职业以及其他背景,他会把自己对性的需求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他会直白地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如果对方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对。 直到孩子的意外到来他又决定留下,周刻之意识到无论如何,自己未来都将会和舒易有漫长的亲密关系,这样的进展速度是超出了他的计划的。 这些话没法和舒易说,至少现在没法说,舒易对他太好了,周刻之当然也喜欢他,但是周刻之觉得他应当是用爱来回馈舒易才是对的。 周刻之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对舒易产生的依赖,有多少爱的成分,他开始有那么一两次,突然冒出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的念头,这个孩子已经完全干扰了他对舒易的感觉。 但周刻之的这些纠结,舒易全都不知道,从老家回来以后他开始计划两件事,一是他在考虑要不要辞职帮帮周刻之,当然这是他太不成熟的想法,周刻之未必需要,所以他也只是看周刻之太辛苦有这么个念头,他想着在不违反竞业限制的前提下帮他这几个也就好了。 另一个念头是在和舒广闻大吵一架以后有的,他想要和周刻之结婚。 舒易很清楚,周刻之一直没提这个事情应该就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不代表他不可以努力争取一下,他不在乎自己永远是两个人中更积极更用心的那一个,但他又有一些其他担心,担心周刻之一直没提这个事是因为他年纪小,这是他完全没法改变的事,也担心自己的经济条件,放在寻常情侣身上是不太够得上结婚标准的。 就像舒易不知道周刻之的复杂心理,周刻之同样不知道舒易的这些心事,他现在还有更多更现实的问题要面对。 比如工作效率的大打折扣,原来加班画个图一不留神就后半夜了,现在根本撑不住,久坐和久站都十分要命,他不得已已经把所有工作搬回了家,事务所的事全靠和郑省通话解决,即便不方便,也好过要时刻面对同事们关切的眼神。 还有身体变化带来的一些意想不到的影响,腰疼、食欲降低还有需要频繁方便这些都还算是有心理准备的,但除了这些竟然还有他完全没想过的尴尬事,他甚至不好意思和舒易说。 过了孕初期他和舒易没在控制床上的事,顶多就是小心收敛一些,但最近两个月孩子飞快地长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几乎是随时随地都能硬起来,有时候起身猛了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动动腿脚,多半就能压到他的敏感处,要是赶上两人本来就在亲热,周刻之基本当下就能泄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周刻之想要的时候直接就和舒易说了,生理需求没什么好回避的,但现在他挺着肚子连自己下面都快要看不到,每次都撑不了几分钟,他实在不想再让舒易看他这个样子了,索性半个多月来都躲了舒易,白天的时候自己解决了。 舒易只当他是到了孕晚期应该小心的时候,他没有这些难受的折磨,对周刻之肚子里的孩子只有满心的期待,盘算着该给孩子准备个什么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