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浴
因为周雨伤势过重，最后一场没法比。于是最后决出参加武林大会的几人为：丁卯、林知蝉、方问心、程舟。再加上周元，一共五人。 几人在门派中准备了几天后，一人一柄剑一匹马一包行囊，几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这样的轻装下策马远去的背影颇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至少在目送他们远去的师弟师妹眼里是这样。 除了： “大师兄带了好多东西啊……” “大师兄的马跑得好吃力，好可怜啊。” 若是单独出来闯荡，周元只带一把剑都行，但是要带着师弟们，他就不得不多做打算，野外露宿时用的帐篷、调味品、金疮药、解毒药……再考虑到不同师弟可能出现的不同需求，随便一装，就这样了。 不过第一天还用不上这些东西。 他们在天黑前顺利在镇上投宿。 第一次远行的师弟们兴奋得好像不知道累似的，在路上到处张望，周元也不拘着他们，安置好后，便放他们自行活动去了。 方问心惯是会装的，他打整了一番风尘仆仆的外表才慢悠悠离开客栈去寻茶馆听说书。 “这位客人，您随便坐，”见他虽一身侠客打扮，却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店小二立刻乖觉地上前迎客，带他入座后问道，“您想吃点什么？” 方问心第一次来这里，两眼一抹黑，他不慌不忙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后指了指隔壁桌：“跟他们上一样的。” “好嘞！” 应付完小二，方问心专心听起书来。 第一次听书，他极为新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努力从无头无尾的故事里分辨主角的模样认真而可爱。 跟他打招呼被无视的周元见状也只无奈笑了笑。 可没想到，有人这么不长眼。 “是哪家的小美人儿啊？爷怎么没见过？” 视线被遮挡，方问心不高兴地对上眼前这人的视线，试图用自己带有杀气的眼神逼退他。 ——话本里的剑客都是这么干的。 可那衣着华贵的纨绔看见他就跟狗看见肉骨头似的两眼发光，直接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小美人，怎么不说话呀？是背着家里人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吧？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带你去玩？” 听出眼前这人是把自己当成女扮男装的女人了，方问心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最恨别人说他长得女气、阴柔、漂亮，反正跟男子气概相反的词他都讨厌，结果这个人更绝，直接把他当女人？！ 他说得太简短，那纨绔竟没听出他是男人，还贱兮兮地往他身上凑：“嗯？小美人儿，你说什么？哥哥没听清。” 噌！ 方问心拔剑横在他们之间，闪着银光的利刃逼退了纨绔：“我说，滚！” 下一秒就被注意到这边搔动的周元按了回去，周元揽住他，状似好脾气的对纨绔说：“我弟弟叫你滚，没听见吗？” 纨绔抬了抬手，止住身后两个气势汹汹的打手上前的脚步，懒皮懒脸地纠缠：“弟弟？大舅哥，你唬谁呢？这摆明是妹妹嘛。” 说着还伸手想摸方问心的脸，在方问心暴起伤人前，周元抓住那只不知死活的手，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和紧张的店小二，贴心地提起纨绔走出茶馆：“我们到外面聊聊。” “啊！你们看着干嘛？快给爷打他！我给你们钱是让你们看的吗？” 那两个打手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个冲向周元，一个冲向方问心，看来没少干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熟练得很。 方问心终于忍不了了，他一踢长凳，瞬间大汉整张脸都被长凳拍扁了，他还嫌不够，一个飞踢，愣是把人踢到了桌子上，脆弱的木桌不堪重负地散成一地木板，徒留大汉呻吟着躺在一堆废墟里。 见兄弟被打，另一个人立刻转变目标向他扑来。 方问心足尖用力一弹，一个后旋踢狠狠踢在他下巴上，这下把人踢出了几丈远，又砸坏一张桌子。 打完，他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环顾一片惊异寂静的四周，他皱皱眉，迈开腿打算离开。 目睹一切的纨绔看方问心的眼神已经变了，从看美人直接变成看凶神。 他知道自己惹错了人，此时见这凶神向自己走来，连忙求饶：“大侠啊！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求您放小的一命吧！小的薄有几分家底，可以、可以孝顺孝顺您，您行走江湖应该挺不容易的……” “孝顺是吧？你把两张桌子的钱，还有那桌客人的饭钱结了。”周元把人拎回客栈，让他近距离看看自己手下的惨状，顺便叫他赔钱。 “给给给，我都给！” 看着他谄媚的模样，打他方问心都嫌掉价，直接转身走了，反正大师兄会处理。 见状，周元立刻把纨绔丢开，跟上师弟的脚步，最后附赠一句警告：“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被这么一闹，方问心也没心情在外面闲逛了，回到客栈，在屋子里休息。 周元在他出手间感到一丝凝滞之意，怀疑他伤势可能没有完全好，现在看他直接回房休息，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跟店家借了厨房和工具，去后院给他烧药浴水去了。 看吧，他带的东西都是有用的。 方问心开门看到一个大水桶时被吓了一跳。 “师弟，让一让。”周元挤开他，把散发着草药气息的浴桶放进房间。 “这是什么？” “你的药浴啊。” 方问心疑惑：“我没……” “我知道，是师兄给你们每个人准备的，就当帮师兄的黑风减负了吧。”黑风是周元的马的名字。 若是其他人，方问心可能疑心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这人是周元，老好人周元，周大师兄。 而且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那他泡一下，也无妨，免得浪费了。 方问心揉了揉有些憋闷的胸口，缓缓宽衣解带，享受这场药浴。他完全没想到他心里最大的老实人对他说了谎。 说是大家都有，实际上只有他有。 而他也比自己想象中相信对方，居然没有一丝怀疑，不去做任何印证，就相信了他。 送完药浴的周元在大厅坐着跟其他客人聊了会儿天，看到其他师弟回来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几个师弟兴冲冲地跟周元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大师兄！听说这里最近有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周元皱起眉。 林知蝉补充细节：“嗯嗯！听说这个采花大盗特别喜欢趁人洗澡的时候……” 没想到师兄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甩起轻功上了楼，他惊异地叫道：“师兄？” 洗澡！ 那采花大盗不会对师弟出手吧？ 是了，问心才出门一天就被纨绔调戏，还闹得那么大，现在全镇都知道他这么大一个美人来了，采花大盗肯定也收到消息了！ 护崽心切的周元推开方问心房间的门：“阿心！” 只见房间一片氤氲水雾中，美人黑发如瀑，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其肩外露，修长手臂抬起，皓腕勾过黑发，指尖转动，不过几下便将长发挽起，露出大片如玉肌体，脊背亭亭，腰肢纤纤没水，仅一个背影透出的绰约风姿，就能引人心神荡漾。 沐浴被打扰，方问心神色不善地扭头瞪他：“你做什么？” 这一眼似嗔似怒，直直看进周元眼里，透至心底，看得他胸口一颗心都从嘴里跳出来了，他呆了呆，后知后觉地闭眼转头，顺便把门给关好：“非礼勿视！” 不久前才被人误认为是女子的方问心对他下意识避嫌的动作极为不满，伸手去拿浴巾的动作一顿，两手搭在桶边，语带怒意地问：“都是男子，有什么看不得？” “你有的，我都有。” “你又不是没看过。” 方问心狼虎之词一句接一句，说得周元面红耳赤，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