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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X将军的番外】狗血替身梗,替身受被攻折磨多年最后把他送给敌人无情蹂躏(逻辑

    顾兮朝在雪地里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早就已经不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所有的生机都被埋藏在了白雪皑皑之下。此刻寒冬里唯一剩下的,落下的满地梅花。点点艳红衬托着这冰雪的纯洁无暇,分外好看,黑发的青年抬头看着诗合殿那金碧辉煌却紧闭的门,近在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

    跪的久了,落在他身上的雪被体温融化,浸湿了玄衣,接着贴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再次凝成冰。两个时辰,他从沙场凯旋归来,马不停蹄的被召唤而回,本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可结果就是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却连面容都不愿意让他看到。

    又是一种不一样的处罚吗?

    四肢慢慢失去了知觉,就好像已经被砍掉手足,做成了人彘。可他依然像一尊石像一般,背脊挺得笔直,惨白的唇瓣抿成了生硬的线条,将所有的不适都死死压在了喉咙里。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诗合殿里才传出一点点走动的声音。有宫人将那沉重的大门推开,顾兮朝颤了颤,看向了面前的人。

    鸦翅般的黑发,俊美的容颜,优美的线条犹如雕刻一般完美,崔璨如星的眸子却如寒潭般寂静,冰冷视线里的凛冽胜过这冻结在周身的冰雪。

    顾兮朝在这样的对视之下怔怔许久,接着在那视线转为不满之后,无奈地低下头。

    “顾将军来的真是巧,刚好我在作诗,实在是抽不出身,难为将军跪了这么久。”他缓缓走近跪着的人,口吻居然带着一丝丝温柔,“将军凯旋而归,为国立了大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开,根本不多看跪着的人一眼。

    ?顾兮朝依然低着头,已经麻木的身体不能支撑他站起。

    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望那个人的背影……即使他总是,总是看着他的背影。

    ?

    过了一会,几个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将他扶起,腿上的剧痛让他的面容顿时疼得有些扭曲,一个侍卫不忍的说,“将军,要不要备一副软轿送您回去?”

    顾兮朝朝着那人扯出一个勉强的轻笑,“有劳了。”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自己走回去。

    这三个月来,他一直驻军北上,守着北漠的每一寸土地,狂风摧丘壑,砾石血不平……很辛苦,辛苦到他接到圣旨独自返京的路途上,几近昏厥。

    他以为,是淮雍出了事。

    可实际真正要出事了的人,是他自己。

    ?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惩罚,已经不算少见了。

    自从那个人死了之后,淮雍帝对他的恨,全部化成了实质性的折磨。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管家看到自己腿上已经发青的伤痕之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赶快去请了医师。

    顾兮朝躺着床上,身体一动不动。这样的冻伤或许会让他半个月下不了床。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

    他知道自己命硬,淮雍也知道。所以这个人才想方设法的折磨他,一次又一次让他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让他身不如死。

    他是这个国家最年轻的将领,是出类拔萃的英才,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为他说话。所有人都知道,王上平生最恨的人,就是他。

    因为他,淮雍所爱之人惨死,头颅高悬在敌国的门前。

    都是因为他。

    ?

    ?顾兮朝十七岁那年,顾兮卿惨死,死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而那晚,顾兮朝躲在房间里哭得死去活来,淮雍一脚踢开他的门,怒红的眼睛同样是红肿的。

    那晚,淮雍在仇恨与绝望中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顾兮朝身上,一整晚,那曾经温暖过,有过笑声的房间里,充满着哭泣和惨叫。

    淮雍强暴了他。用最恶劣的方式。

    他一直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明明该死的人是你!

    …………

    对,明明该死的人是自己……

    亲手杀了江拂吟的人是自己,可被抓去受苦的人却是自己的弟弟。

    顾兮朝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一向淡然沉静的淮雍差点就被兮卿的死逼疯。

    而在这地狱般煎熬的五年里,他承受着这个男人各方面的报复,很多次他退出他的身体,转身没有半点留恋的离开,顾兮朝把所有的折磨都承受下来了,可依然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痴念妄想。

    在多少年前,曾经对他温柔过的,通过牢狱一边握住他的,柔软却温暖的手,是淮雍递给他的。

    那时候顾兮朝还是个孩子,淮雍也还不过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他的母后被人陷害,连同他也被关进了地牢……而顾兮朝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

    兮朝的生母宁绘是异族人,那是一个本该与他们的国家有着血海深仇的另一个国家,多年前两国交战死伤惨重,可奈何晋王遇到那个宁绘之后一见钟情,就算是有着会被灭九族的风险,也尽了自己的全力,保住了宁绘的一条命。

    接着,又将宁绘迎娶进王府,在王室的种种威逼之下,毅然决然地让宁绘做了他唯一的王妃。

    一年后,宁绘生下了兮朝和兮卿,本是大喜之事,可晋王在抱住还是小婴儿的兮朝时,脸上的喜悦和血色瞬间全部褪去。

    兮朝的发色眸色与同样在襁褓中的兮卿全然不同,他居然都随了那个已经被灭国的异族……

    泛着幽幽蓝光的眸子,不那么纯粹的黑发,这全然彰显了他血脉的不纯。

    晋王很快找来了有名的易容者,努力就将这段波澜掩盖住。

    在兮朝慢慢长大的日子里,也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秘密,同时也从小像兮朝灌输着一个定论: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小小的兮朝第一次见到淮雍的时候,他看到那人虚弱的靠在牢房门口,雪白的衣襟有些乌黑,可他的眸子却非常冷静,带着一个少年不该有的凌厉警惕,,“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完全不像一个阶下囚的样子。

    而兮朝却牢记着父亲的嘱咐,不敢轻易将名字告诉别人,他咬着下唇对着那个囚牢里的人摇摇头。

    然后蹲下身,用干净的袖角轻轻擦去淮雍脸上的污痕。

    那牢狱里的日子,隔着沉重而坚硬的铁窗,兮朝陪伴着淮雍。陪他看窗口透出的月光,将树下的落花带给他。

    整整数月的时间。

    直到淮雍母妃的冤罪被洗清,他又重新得到了自由。

    “明天,等我回到皇宫,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保护你一辈子。我一定会保护你一辈子。”

    这是一个承诺。

    小兮朝乖巧地点点头。

    可是那之后他没有办法来赴约。母亲的身世被揭露,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晋王带走他,侍从们都带着惊慌,他听到父王的声音在怒斥,“兮卿在哪?!!你们这些废物!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逃亡了三年,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他和父王终于以清白之身回京。

    他也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血脉,眸中的幽幽的深蓝宛若大海,让人一醉倾心。

    可满心喜悦的兮朝回到皇宫,看到的,便是被淮雍抱在怀里的,自己数年不见的弟弟,顾兮卿。

    “兮卿,这就是你的哥哥吗?他叫什么名字。”

    淮雍的目光没有看着他,他温柔似水的眼神全给了他怀里的人。

    顾兮朝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寒冷,哪怕是逃亡时刺入身体的刀刃也没有这么痛过。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看到两个人如此幸福的样子,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何况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再说经过这三年的时光,弟弟一直陪在淮雍身边,三年啊……曾经牢狱里的数月相伴,与之又能如何并论?

    他选择什么也不说。因为他看到,挂念了多年的那个人,眼眸中不再有着曾经少年时的惆怅忧伤。他想,或者他已经记不得那时的自己,记不得那个我,可是他依旧幸福着,这就够了。

    而顾兮卿在看到自己哥哥的一瞬间,几乎僵硬了身体。

    隔了一天后,他对淮雍说,让兮朝哥哥去边疆吧,和我的父王一起。

    就这样,淮雍毫不犹豫的将顾兮朝调去了边塞。

    他想,或者兮卿不喜欢这个哥哥吧,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躲闪着这个人。

    淮雍自己也不喜欢他。这个和自己的爱人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即使他身着一身玄衣,沉静稳重,却也……太过耀眼了。

    镇守边疆的顾兮朝随着沙场的经历和自身的锻炼,也变得越来越出色。

    日日看到的马革裹尸,让他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而每次打赢了,大家都在营地里烈酒高歌时,他会选择一壶好酒,站在最高的地方,望着远处耀眼的月亮,想着他心里的那轮明月,默默地将自己灌醉。

    他愿意为他战死沙场,只是不知道那轮月亮的心里,会不会留下那么一点当日的承诺,会不会记得那日他用袖角擦过他的脸颊,会不会记得他曾经说过,会保护他一辈子。

    后来,晋王死了。

    边疆的战士们看着他们的老将军,很多铁打都不哭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父亲死得其所,不辱君命。

    顾兮朝对自己这样说,他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悲痛,可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鲜红的血一丝丝流下。

    而晋王的死,让已经离开京城五年的他得以回去一次。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扑在父亲的身上哭泣,而当今的王上则是一脸心痛的看着他。

    顾兮朝的心,痛的麻木起来。

    晋王死后,很多人以为将军的位子顺理成章该是顾兮朝所任。因为他年轻却有胆识,并且沙场经历也让人佩服。

    可是将军之位却是顾兮卿的。

    那日封将军的日子,酒席上金杯错落,玉手琵琶。一护静静坐在角落里,却依旧没有躲过很多人向他投来的同情的目光。

    他最终得到的,只是副将一职。

    可他并没有什么怨言,他想做的仅仅只是保护那个人而已。其他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所谓呢?

    后来发生的事却是一护没有想到的。他亲手杀死了敌国的刺客江拂吟,那帝国的王上居然将顾兮卿抓了去。

    那几日淮雍几乎急疯了。

    兮卿被抓走的那半个月里,白哉日日收到一封信。

    信里清清楚楚写着向云临是如何如何虐待顾兮卿,看的连历经生死的兮朝都不禁一身冷汗。

    直到最后一天,淮雍收到了一封空白的信。

    就是那天,顾兮卿的头颅被砍下,高悬在敌国的门前。

    是的,淮雍说的对,该死的人应该是顾兮朝,不应该是被淮雍保护着的兮卿。

    然而他的心却被如此的践踏,身体的痛楚早就被顾兮朝忽视。

    而淮雍也快疯了。

    他白日里将讥讽,嘲弄,疼痛,全部留给了顾兮朝,到了夜晚,在黑暗中他抚摸着他的面颊,将温柔和轻吻都给了兮卿。

    他对顾兮朝说,如果你将眸色和发丝全部染黑,我就对你好。

    他说这句话的样子,和很多年前承诺保护他一辈子时一样的深情。

    顾兮朝却没有答应。他不想永世被荆棘定在身为替身的邢台上。他深爱着淮雍,深爱着,用一颗名为顾兮朝的心。

    他宁愿不要淮雍的爱,他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给兮卿的。

    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做兮卿。

    于是淮雍折磨他。因为他害死了兮卿,害死了他的爱人。

    他们互相折磨着,直到有一天,顾兮朝看到淮雍手臂上一刀刀的伤痕,他终于哭着求他。

    他们都是一样的……淮雍那么爱兮卿,直到失去他,他都只能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心口的疼痛。

    那天之后,顾兮朝面无表情的将本不那么纯粹的发丝彻底染黑。

    易容师递来的,冒着可怖黑烟的水液,他也在微微一笑之后,全部饮下。

    就此…………镜子里的人,和死去的兮卿一模一样。

    而也是那天,淮雍第一次抱住他,吻了他。

    他等了这个拥抱,等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属于兮卿的。

    他含着眼泪回吻他。

    这一生,心才动,已成灰。

    从那以后,顾兮朝经常在梦里梦见淮雍。

    梦到他心怀天下,袖笼繁华,瞳仁里开出一朵寂寞的晚妆花。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像当日那样,依稀看到了他,看到了他深情眺望的目光。在那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将手里那朵开得真艳的花儿递在他的手心。此梦千回百转,醒来时他身旁的人轻轻拥着他,眉间温柔不朽。

    只是他从来不唤他的名。

    不叫他顾兮朝,也不叫他兮卿。

    这样也好。

    起码让顾兮朝觉得,或许他的温柔,并不仅仅只是给兮卿一个人。

    有一天他终于没有忍住,在飞雪漫天的晚上,他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问,“你爱我吗?”

    淮雍沉默了很久,回了一句,“爱。”

    这个“爱”字,明明是触目惊心的。

    那时窗外暗云遮月,雪夜朦胧,缠绕心中的一池春水泛起涟漪,却再也见不到梦中曾有的绝色光景。他想着或许自己需要清醒一点,可以痴,却不能迷。这明明是他心底最细密的珍惜,却唯独不属于淮雍想要的爱情。

    所有的疼痛,都是迟迟的来,缓缓的凌迟着原本就破碎的心。

    顾兮朝被袭击带走的时候,淮雍不慌不忙的安排着人给予他救援。他似乎完全不在乎,继续坐在他的莲花前写诗作画。

    顾兮朝被救回来的时候,没有死却只剩半条命。他的武功被废,全身疲软的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

    淮雍踏着信步去看望他,褪去他薄薄的外衫,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皮肤。

    顾兮朝抬头望着他,说,“我不能再为你上战场了。”

    淮雍淡淡望了他一眼,说,这不是更好吗?兮卿也不会武功,这样你会更像他。

    他所受的伤害,居然被心底最在乎的人看成一种喜悦。

    这爱情不是他的。昙花不是,流水不是,每一秒的绽放和流动,都不是。

    可他居然还愿意,为了这不属于他的昙花而驻步。

    就因为这一驻步,芳香暗涌的瞬间,花瓣化为荆棘,将他刺死在悲凉的梦里。

    向云临在淮雍面前笑得倘然,望着瘫软在地上的顾兮朝,他的笑容带着嘲讽和疯狂。

    “我就要你脚边的人,如何?”

    只要顾兮朝,将他狠狠撕碎,来祭奠他死去的爱人。

    淮雍面容平静,“我凭什么将他给你。”

    “他还能给你什么,武功没有了,一个废人而已,”向云临望着顾兮朝惨白的面容,邪恶的道,“莫非,你只是迷恋这个人的面容?”

    “你没有什么能和我交换的筹码。”

    向云临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出几分可怖来,“那个人的尸骨,我可以还给你。”

    淮雍的手顿时僵硬了,就连顾兮朝都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淮雍犹豫的面容……

    那个人站在月下,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复。

    顾兮朝伏在地上,浑身带着血,转头望着他,一脸的恳求和凄凉,他低低的唤着男人的名字,却只能唤着他的名字。

    可那个人似乎没有听到。

    淮雍的脸上,那犹豫转瞬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那一瞬间,顾兮朝的心渐渐地凉了下去。

    他松开了淮雍的衣角,颤抖的抬头望着白衣的人,绝望的喊着,“不……淮雍……”

    那个人没有看他,一眼都没有。

    没有武功的他完全不能够反抗,甚至逃离,他伏在那里,低低的喘,泪水一滴滴落在衣襟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难道我连他的尸骨都不如?难道我比他剩下的一点点回忆还要来的轻?难道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完完全全依附在顾兮卿的影子里?

    “带他走。”向云临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他的手被人钳住,一点点拖离淮雍。

    “不……淮雍……淮雍!!……”他呼喊着他的名字,渴望着留下,渴望着继续那黑甜的梦。

    “淮雍……!!”

    那人终于抬头望他。

    眸子里什么都没有。恨没有,爱没有,只有被忽视的,将要被遗忘的自己的样子。

    他终于不再叫了。

    他的面容凄凉而绝望。

    到头来他什么都不是,那些曾经湍急奔流过的悲喜,那些曾经全力以赴,纵使粉身碎骨也要挣扎着记住的自己,还有那些荒莽的岁月,荒莽的黑夜,都不是……

    他在这个人心里,什么都不是……

    居然什么都不是!

    “他想咬舌自尽!快堵住他的嘴!”

    马车的背后传来向云临手下的怒骂和耳光的声音。

    向云临调头对淮雍笑笑,“我会让他尝尝当年你心上人受的苦,你放心,我知道你也恨他。”

    顾兮朝不知道是第几次痛醒的时候,那些人刚好挑断了他的手筋。原本雪白的白袍全是血,他整个人湿淋淋的躺在地上,疼痛没有让他发出呻吟,死水般的眸子一直看着前方黑蒙蒙的天空,身体却颤抖着。

    隔了一会,鞭子再次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脸已经呈现出死灰,惨白的唇瓣染着血,却勾起一个恍若隔世的笑容。

    这些肉体的痛,算的了什么。他久经沙场,吃的苦不少,可是他的眼泪却全部给了那个牢狱里握住他手的人。

    是啊,那时候的相守太过平静,数月的时间太短,怎么也过不够。而如今,他想要相守,却再也无法走到一起了。

    罢了,罢了……

    他几乎笑出声,泪水模糊了双眼,美好的画面永远停留在梦里,此后,是想都不敢想的疼痛。

    就好像人在世上,总有不得不办的事,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再转身,已没有回头的路。

    地牢外的雪下大了。

    向云临看着昏死着的顾兮朝,从他无力垂下的颈子,到红肿的十指,再到胸前被打断肋骨的地方。

    “让他醒过来。”

    他的话音一落,一桶雪水便泼到了顾兮朝单薄的身上。

    那人皱着眉痛苦着清醒过来。

    向云临上去握住他的指尖,微微用力便让那人的面容疼得扭曲,“我听说,曾经你一人抵挡千军万马,右手就这么废了也实在可惜。不过你弟弟也是这么被废了的,他的手倒是弹得一手好琴。”

    顾兮朝没有搭理他,思绪却有些飘远了……在目光涣散开来的瞬间,他的下颌被向云临钳住,逼迫他抬起头,“你知道吗?拂吟的手,不仅能掌管一支军队,同样也能写诗作画,他能文能武,你们这种货色哪里比得上。”说完,他的手狠狠的甩了顾兮朝一巴掌。

    “特别是你,顾兮朝。淮雍把兮卿当个宝贝一样宠着,你却只是他身边一条狗,哦不,狗都会产生感情,你对他而已什么也不是。”

    顾兮朝狼狈地低下头,不再理会他。

    向云临沉默下来,伸手将他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撕开,将他按在墙上进行了侵犯。

    淮雍看着手里薄薄的纸张,惨白着脸。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问我那年那朵桃花的花期时,我那突然的反应吗?这些年来你让我陪你看雪看月亮,朝朝暮暮,可你心里真正想要陪着的却不是我。】

    淮雍脱力般瘫软在墙角,用血写下的每个字都似乎是刻在他的心里。

    【我夺走了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可我也不幸福。这些年你一直爱着那个陪伴你漫长的数个月的那个人,哪怕是我用尽五年的所有心血想要抹杀你心里的那个:“我”,却还是做不到。诗情画意间,不尽缠绵中,你的柔情都是给那个人。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珍惜顾兮朝。】

    这是他熟悉的字迹……这是他珍爱了五年的人写给他的,却不仅仅是一份告别,它就像一个无间地狱般将淮雍拖入了痛苦的深渊中。

    他挥手将桌上的东西甩到地上,痛苦地握住那破碎的瓷片,指尖的血就像是为了代替心脏的疼痛一般。

    难道……这就是我疑惑的……

    我疑惑你为什么不记得那花期,我惊诧顾兮朝爱慕而疼痛的目光…………

    那朝朝暮暮,那深情缠绵,那承诺的一生一世,我竟然给错了人?

    我将曾经给我最珍贵温暖的人,亲手置于绝望的沼泽,对他的痛楚不屑一顾,我还将他毫不犹豫送给了敌人?!

    顾兮朝…………顾兮朝…………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幕,顾兮朝看向他时绝望悲凉到放弃的凄楚目光……

    整个人都痉挛般疼痛起来!

    净国疯狂攻打过来的时候,向云临一点都不在乎,他将兵权完全交了出去,日日喝的零仃大醉,然后跑到地牢里继续羞辱顾兮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深情的人,他也不是一个会珍惜的人,直到江拂吟死了,他才每日每夜的茫然无措。

    他甚至想就这样将自己灌醉,就这样,想着那人依旧白衣飘飘唇角带笑,想着那人低眉调琴临风而歌。可是梦总是会醒。指尖锁不住相思一寸寸,寒夜萧凉只能一人哀伤流转。

    他昏昏沉沉去地牢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四处的火光和厮杀,里面却安静的像一潭死水,没有生命痕迹都没有。

    顾兮朝躺在那里,单薄的胸膛微弱的持续着起伏,全身的青紫伤痕无法遮挡,双腿之间还残余着昨晚向云临残暴肆虐之后的白浊。

    向云临靠在门那里,继续喝着壶里的酒。当年酿好的琼浆玉液,能举樽共饮的人却已经不在了。碌碌尘世,茫茫人海里,再也找不到了……当年你说平生唯一未了之事就是要杀了淮雍为肖染报仇,你让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多远,等你归来时与我采菊东篱,松间泼墨,竹林流觞,共赏莲池千朵,共踏枫桥闻萧……可却再没有之后。

    长夜广寒。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何处来,何处去,一切成空。

    那夜,打进虚国地牢的淮雍只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原本黑暗无光的天空照的通红。

    夜城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地狱,将淮雍所有的希冀和美好全部无情吞噬。

    火光里,他的剑被颤抖的手松开,整个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进火焰里,却被下属死死抱住。

    他似乎听到那人的叹息,想起那日雪花穿庭时,偎依在他心口的温暖,轻轻的问,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淮雍流泪了,他跪在地上看着已经一片废墟的地牢,和他已经荒芜的心。

    可是覆水难收,上天没有给他机会忏悔。

    那日,虚国破。

    那日,顾兮朝尸骨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