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们的第一个吻
楚别的公寓里一片黑暗。 他静静坐在卧室的落地窗旁，冷冽的眸子直直看着窗外坟场一般的城市。 在白天李君望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连动都没有动过，整整一天的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缓缓流逝，天空密云笼罩，黑暗一点点吞噬他，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直到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在这全然黑暗沉默的空间里显得突兀而急切。 楚别仿佛从一个沉沉的梦境里被唤醒，他的眼睫颤了颤，抿着唇扭过头看着那手机闪烁的光。 他静静看着，一点都没有要接的意思，那铃声响了好一会，接着再次陷入沉默。 楚别垂下头，当他再次扭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那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对方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想要一直打到他接电话为止。 楚别的身体微微绷紧了，他伸手过去，看到来电显示的两个字时，浑身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也是看到沈礼名字的时候，他才好像从另外一个冷漠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手上刺痛无比，他借着寒冷的月光看到手心上无数的小血痕，指甲上染了血，是他自己无意识之间弄出来的…… 可他现下没有顾忌这些。 犹豫片刻，他还是接通了电话，那个人的声音隔空传来，平静的语调里带着几分难掩的急切，”怎么才接电话？“ 楚别没有说话，他喉咙发紧，在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时，只觉得心脏那里一股酸涩的冰水涌了进去，灌的他浑身疼痛不已。 沈礼听不到他说话，顿了顿再次发声，“楚别，怎么了？” 楚别不敢说话，崩溃的情绪就在一线之间，他不想再让自己成为沈礼的累赘，负担…… 他努力忍住喉咙里的血腥味，压低了声线，发出模糊又轻微的声音，“嗯。” 眼中干涩难受，他低喘了一声，继续道，“我没事…………我……” 再多说几个字，声音就变得有些哽咽，他马上闭了嘴，再不愿发声。 沈礼那里也沉默了，隔了很久才缓慢地道，“你是不是没吃饭？” 楚别抓紧了手机，突然有些不安………… 毕竟沈礼走之前，自己答应过，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可结果就是他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就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礼自然也就知道了答案，不过他没有追根究底问为什么，只是轻声道，“等我回来。” 楚别愣了愣，“不是说要两天吗…………” 沈礼清冷的声线里带着安抚，“我会很快处理这里的事。”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楚别愣在那，就在几分钟前，他心里的不安，恐惧，茫然和恐慌混杂在一起，随着这窗外的细雨凉意，冷到他的心底里…… 可沈礼的一个电话，一句【等我回来】，居然就将他周围的绝望渐渐驱散…… 黑水渐渐退去，麻木的身体以及混乱的思绪终于又活了过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沈礼居然有着如此可怕的依赖感………… 可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 他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竭力压制自己内心那不该有的想法————那个人牵住他手心时的温柔，拥抱时的温度，触碰的指尖，耳边融化一般的呼吸，稳定有力的心跳…… 不该继续这样了…… 他不能这样对沈礼……他哪里，配得上沈礼？ 才一个多月的平静生活，就让他产生了一些美好的幻觉，觉得自己可以忘记肮脏的过去，触摸那洁白无瑕的恋情和未来吗………… 所以，命运为了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才在这个时候让李君望过来，将所有的一切打碎，是吗。 人生处处是荆棘，他躲不开逃不掉，又怎么能让沈礼同他一起坠入这样的深渊里？ 楚别看着手机里那个人的名字，他痴痴地笑了笑，仿佛是在笑他自己的可悲和无奈，接着他再次闭上眼睛，任由那黑暗涌过来，肆无忌惮地再次吞噬自己。 清晨第一缕光明到来的时候，他浑身酸痛的醒过来。 这个夜晚对于他来说无比煎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痛苦过。 他以为他已经没有任何把柄留在李君望手上，可到头来那个人还是心狠手辣这样算计了他一把。虽然他很痛快的告诉那个人渣，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个视频会不会传播，可他终究还是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他当然……不愿意让那些淫秽的视频传出去……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是怎么样被男人分开双腿，不断贯穿小穴，那些人总是将他操的前后两个穴口都红肿不堪，沾满了男人的精液，甚至每一次被内射之后，性器拔出他的身体，那些镜头都会拉近，清晰地拍摄着他的嫩穴是如何抽搐痉挛地一点点溢出那些白浊…… 除去这些，还有他被人轮奸，被人绑在床上一个接一个不断进入他身体的内容，甚至还有被双龙………… 楚别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的眼角慢慢红了，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看上去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或者是在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崩溃哭出声。 他没有依靠，就算有…………那个人他也不能去依靠。 他必须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实际上，他本就已经面对了最悲惨的现实，以为这些视频已经被卖出去了，以为自己无路可退了。 可现在……李君望告诉他，那些事情居然还有转机。 可这个转机…………绝对不是他能够和李君望不计前嫌的理由，绝对不是。 他抹了一把脸，十指放在脸上停顿了很久，似乎是想要遮住自己的惨笑，可等他再次放下双手时，他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真的无坚不摧。 他从地板上慢吞吞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浴室里清洗了一下，接着转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 刚倒了一杯，就听到门口有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咔嚓一声，他看到沈礼走了进来。 那个人的身材高挑修长，褪去一身军服的他即使身穿便装也英姿飒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微微低垂着头捂着腰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与那墨色的衣料相衬，显得极其苍白。 当楚别看到沈礼那同样惨白的下颌时，他神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沈礼！” 沈礼扶着墙壁，抬头看着他。 那是一张苍白俊美却有些狼狈的面容，失去血色的嘴唇紧抿着，薄而锐利的线条带着凌厉，却在楚别喊出他名字的瞬间，有些无奈地勾起轻轻的笑，“别怕，我没事。” 那是一道枪伤，是第一天离开楚别的清晨执行任务时候受的。弹片没有留在身体里，直接穿过去了，没有伤到重要的内脏。正因如此，昨晚到了很晚的时候，他才有了点力气给楚别打电话。 那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因为楚别很久不接电话而急的额角流汗，如果楚别一直不接，他或许那个时候就会拖着身体回到那个人身边。 他失去过楚别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第二天清晨他不顾一切要走，是他的战友开车送他来的。 李恪一路开车一路骂他，“你说你是怎么想的，是真的为了爱情不要命了吗？” 相处这么多年，他才发现这个冰冰冷冷的沈家大少居然是个情种，“他就是那个你朝思暮想了一辈子的人？” 沈礼的嘴唇动了动，他不想说话，毕竟体力的极限就在那，他还得留着力气安抚楚别。 毕竟以那个人的性格，自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估计会吓到他吧。 可是如果不来，他终究是不安心……昨晚那个电话里，楚别发颤的嗓音，沙哑着带着一点点压抑的哭腔，让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就好像楚别在无声地对他说，他再也不会期待，冰原上会迎来下一个春天………… 所以，当楚别解开他的衬衫，露出那个沾染了一点点血色的纱布时，那个人怔怔一会，就那么突然地哭了。 沈礼的呼吸也因为对方的哭泣而变得急促，他抬手去擦楚别的眼泪，压着声音道，“嘘……我没事，真的。” 他惨白的手掌扣住楚别的手腕，“待在我身边，别走。” “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你受伤了…………” “为什么要带着伤跑过来……！” “你不要命了吗……！！呜…………“ 沈礼就这么低下头，擒住了他渴望已久的唇瓣，将楚别所有未说完的话都堵在了里面…… 那个漂亮的人眼睛都张圆了，惊慌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想要逃走，想要躲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可又不敢动……因为如果他动了，沈礼扯到伤口怎么办…… 很快，沈礼的舌尖就抵进了他的口腔，不放弃的纠缠住他，灵巧的舌追逐着楚别惊慌欲逃的舌尖，接着又扫过他每一寸敏感的内部。 仿佛有着强烈的电流在丝丝蔓延，原本有些僵硬的楚别在这样温柔又有些强硬的索求之中，渐渐放弃了抵抗，软下了身体任由沈礼予取予求。 原本就哭得带泪的眼睫颤动如同蝶翼，楚楚可怜到了让人心痛的地步，接着他渐渐的，瞌上了眸子，就这么沉浸在了沈礼的吻中。 中毒一般。 周身都是沈礼的气息，像是带着一种炙热的温度，燃烧着他的心脏。 直到他终于被男人松开，窒息之下又重获氧气的眩晕感让他酥软无力，他听到沈礼同样微微低喘的声音，“楚别…………” 喃喃着他的名字。 楚别的唇瓣都被对方吸吮得红肿，他抬起的眼睛带着湿润的水光，“你就是个笨蛋！” 带了伤，还跑这么远的路………… 沈礼，就是个笨蛋！！ 听着楚别气急败坏的声音，沈礼却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微笑，他冰冽的凌厉气质如同春水般化开，低声回答，”我从没说过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