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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锦最终还是没有如楚云岫的意,在剑州秦雩楼待了近半月,连抹傅锦衣袖都没见着。 楚云岫却似分外淡然,只是将那些撒出去的易容杀手的消息一点点收敛起来,不肯再让我知晓了。 又过了几日,夜深露重时分楚云岫突然让人叫我坐进马车里,连夜离开了秦雩楼。 侍卫与杀手将暗夜织成一张网,马车被护在最里面,借着夜色疾驰前行。 楚云岫坐在软榻上,眸底蕴满盎然兴趣,他说,“今夜有出好戏,诚邀江小公子一起去看。” 我刚洗漱完,湿发还未晾干,披散着漆黑长发手里还攥着木梳就被带到了马车上。 闻言心尖微颤,敛了敛眸,扭头去看车厢外面。 楚云岫在傅老侯爷战死的地方,复刻了一场别无二致的戏。 他将消息半遮半掩地撒出去,引傅锦的探子追着马车在深夜里策马狂奔,又在疆场的另一边埋了关于太子的行踪暗线。 楚云岫摇着薄扇眯起眼睛笑,他说,“太子失踪很久了,你还不知道吧?” “......” 我想起侯府温存完气走傅锦那夜,丫鬟说他连夜带人离府...... 楚云岫笑得愈发开心,“没错,他是去找楚霁月了。” “扑风捉影抓到点消息就想揪出铁证致我于死地,结果把自己玩没了,”楚云岫晃着脑袋笑了笑,轻蔑嘲讽,“他怎么敢得?” 我垂眸望着车厢外倒退树影,想着别的事情。 楚云岫今夜格外兴奋,浑然不觉得没人捧场扫兴,继续兴致盎然道,“假太子与真江年,你觉得他会选哪边?” 我背靠车厢闭眸休憩。 楚云岫将折扇合拢,抵在唇边,玩味弯眸嗤笑道,“真想快点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啊……” · 如楚云岫所料,傅锦此夜仍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轻纱婢女一次又一次的来敲窗低报那边折损了多少人,楚云岫眸底的笑意愈来愈浅,最后,变成古怪又有些释然的浅笑。 “老侯爷为了根真簪子去救假王妃,小侯爷为了个假太子,放弃真江年……哈哈哈哈!!” 楚云岫寒声狞笑,歪头点评,“可真是一家子情种!” 我站在他身边缓缓开口,“你要得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楚云岫扭头过来,凝眸盯着我打量许久,扯唇笑道,“没错,我要得就是这个结果。” “瞿鸩,来给他扮上!” 楚云岫高喝一声,转身掀帘跨进了车厢。 我以为他终于要用我来对付傅锦了,却不想那易容高手过来的同时,暗藏在周遭侍卫同时扛了具削瘦尸首送了过来。 那尸首身上,穿着我离开侯府时的那套锦绣华衣…… 楚云岫揉着冷笑的软腻寒音从华贵车厢里传来,隔着漆凉夜色,格外阴冷瘆人,“我倒要看看他在死人堆里找到你的表情!” 我垂眸不自觉捏紧木梳, 细密梳齿在掌心划过,将那早已痊愈的伤处硌出一道红痕。 匿名青花鱼发表于 2022-6-25 12:25 41 “这就是你要我帮你做的事?” 看着瞿鸠蹲在地上将那尸首一点点捏画成熟悉的样子。 苍白的脸上厚密长睫如乌羽垂敛,随着夜色月移在眼窝处投下静谧阴影,安静的好像睡着一般。 我错开眸,心底有种诡异的阴寒凉意缓缓升起。 一枚令牌从漆黑车窗里骤然投出直直掷进我怀里,随着令牌丢出来的,还有一个青瓷小药瓶。 楚云岫的声音从黑暗车厢里响起,“记得三月一服,待药耗尽我会让人去找你。” 我抓紧手中两物抬眸看了眼车厢里面,转身径直离开。 楚云岫想要借着太子失踪的契机除掉傅锦,费尽心机百般算计谋划了这么一出戏,真真假假错综交叠,在傅老侯爷战死的地方将傅锦心底的暗疮重新浑着血肉撕开。 他是真的想要傅锦死在这里…… 可是,关我什么事呢。 攥着六角铜铸令牌,披着一身月色踉跄走在暗夜密林里, 我刻意忽略掉心底传来的绵密刺痛,坚定地迎着月光向着阴暗密林外走去。 锥心刺痛从血肉胸膛下传至四肢百骸,疼得我扶着枯树缓缓蹲下揪紧胸前衣襟,然后浑身血液都似乎开始缓慢冻结,可是,那又怎样呢? …… …… 在客栈住了小半年,期间去了趟苍溪谷将那支藏在暗处的精锐军队收入掌心,然后我便寻来纸笔一边帮楚析绘写着那三千篇字画,一边耐心等着京城的消息。 将写好的字画卷起装好送去驿站寄出,夜晚回来时,客栈宿客大多已经睡下,掌柜给了盏烛灯,让我端着小心上楼。 满堂漆黑格外寂静,只能听到踩着木板上楼的声音。 我端着昏黄烛灯,推开厢房门的瞬间就愣在了门口,漆黑室内,有人临窗站在那里黑漆漆的一个影子。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一瞬间眸眼眦裂手脚冰凉,连转身逃跑都忘了。 “江年,” 我看到那人站在漆黑窗前,踏着满室静谧徐徐走来,“该回家了。” 看着那张俊美脸庞一点一点移出黑暗,映亮在烛光下,我浑身绷紧不自觉抖了下,滚烫蜡油滴落手背烫得我心脏都在狠狠哆嗦。 傅锦踩着黑暗一步步走近,满怀漆清冷香朝我袭来,傅锦伸手越过我肩膀将半掩的房门推上。 “嘎吱——” 老旧木轴转动的声音似乎夹着我心脏,仓惶后退了一步,端着烛台紧紧靠在门上,我腿软的几乎支撑不住。 傅锦俯身下来,勾起我腰侧长发缠在指尖,垂敛着眼眸一字一顿轻声讲述,“知道我在死人堆里看到你时的感受吗,明知道那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 “我怕,怕有什么东西被遗漏掉,怕那躺在脏污血泊中的人真的是你。” “……” “地上那样凉,你会不会被冻伤......” “……” “我金尊玉贵精细养着的江年,就那样被丢在满地血污里,我伸手去碰时候指尖都在颤抖......” “……” “江年,为什么要让人在掌心留下那样明显的伤疤?”傅锦执起我右手,握在掌心修长指腹从痊愈的浅淡伤痕处滑过轻轻摩挲,“这双手掌里的纹路,我比你自己还要记得清晰,江年,为什么要留下那样的痕迹?是怕我会死在那里吗?” 浑身血液冻结,我僵在那里整颗心脏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