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警告：未成年人请在父母陪同下观看

    袁初悠悠转醒的时候，还处于一种耳鸣目眩的状态之中。

    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深色的天花板。。

    因为身体过于沉重，他并不打算现在就起身——身上很沉，就像有一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不对，好像真的有个人正压在他身上……

    但是头很懵。

    身上那个人好像也不怎么重，袁初觉得一时半会维持现状也并不糟糕，至少比一下就坐起身舒服太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不算难闻。袁初就这么睁着眼躺在地面上，身下明显是冰冷的地板的触感。

    十天倒计时结束，不用想他也知道这里大概是哪里。

    还好，他还吃完了洛文成做的晚餐，也不算太辜负自己。

    因为姿势是仰躺着，他的视野并不算开阔。袁初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部。

    入眼的是浸泡在巨大玻璃容器之中的标本。

    深绿色溶液中表皮皱缩的食人鱼足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牙齿锐利地凸起裸露，躯体随着深绿色浑浊溶液的浮力而微微起伏。

    食人鱼干瘪而有拳头那么大的无神双眼，就这么隔着一层不知有多厚的玻璃，直勾勾地盯着袁初。又因为容器是巨大的圆弧状，这具食人鱼的躯体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变形。

    “……”

    袁初决定把头转到另一边。

    一条有成年男性手臂那么粗却不知道究竟有多长的多头巨蛇，密密麻麻地盘旋在另一侧的玻璃容器里，被深红色的浑浊溶液浸泡。

    因为它的身体实在太长，以至于看不见这条巨蛇的尾端，只看见像毛线球一样一圈圈盘绕、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身体。

    巨蛇的头部痛苦地向多处拉扯、分散，呈现出一种矛盾的分裂状态，怒目圆瞪，嘴巴大张，其中一条头部已经快要和躯体生生撕扯开，就这么贴着玻璃瞪着袁初，它的嘴里是不同于寻常蛇类的，满嘴的倒刺状的尖锐獠牙。

    袁初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回朝向天花板的状态。

    “哎……”

    一个两个的，又是鱼又是蛇的，怎么都死不瞑目啊。

    空气中不仅有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细微的水流的声音，为这寂静的空间更增添了一丝战栗。

    “嗯……”

    躺在袁初身上的人动了动，袁初没有睁眼，只是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因为刚刚那一吓，袁初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再睁开双眼往下看去，入眼的是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清秀脸庞，从这个角度来看，对方的鼻梁尤其高挺，嘴唇也比普通男性要精致不少，像一个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娃娃。只是长刘海遮住了一些对方的眼睛，那双本来清澈的双眼有着些许茫然，很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袁初皱了皱眉：“白……”

    这人他认识，叫白什么来着……

    白子悠，他想起来了。他为这人找回过猫。

    “啊……”

    趴在袁初身上的青年第一眼也看到了袁初，困惑之余眼神露出一丝欣喜：“袁初哥？”

    他快速地爬起来，惊诧地环绕了一圈：“……这些是……标本？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袁初也跟着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们……”

    “啊啊啊啊啊——！”

    他还没开口，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

    袁初被这中气十足的惨叫声又一次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很快不远处碰撞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袁初站起身，低头问白子悠：“能站起来吗？”

    白子悠伸出手，抬着头望着袁初，神色有点可怜，还是没有开口。

    袁初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服装。手环还在，手环上有微型摄像头，定位的药还在不在口袋里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他还是想不明白白子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虽然抽到每一个人的概率都是单独的，但在茫茫人海中抽到认识的两个人的概率明显更小。

    不过从一般恐怖片的套路来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准备现在就对白子悠坦诚任何信息。

    白子悠抓住袁初的手，一个借力站起身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宽松柔软的上衣和卡其色长裤，即使白子悠这个人差不多一米八，因为这身衣服看上去依旧软绵绵的，与这个冰冷阴郁充斥着防腐剂气息的地方格格不入。

    白子悠站起身后，笑着对袁初说了一声：“谢谢袁初哥。”

    “你……不怕这些吗？”袁初问。

    即使他是拍恐怖片的，也对小丑惊魂这部电影做过相应的准备，知道有这么个场景存在，看到这些深海巨物的尸体都会本能地产生一种被深渊吸进去的感觉。

    白子悠却只是在刚开始表现得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就回归了平静。

    白子悠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学医的，看惯了，只是这些……”

    他看了一眼这些标本，“……确实挺罕见的。”

    两个人话音刚落，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哐当咔嚓的砸玻璃声，混合着水和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同砸到地上的声音，刚刚惨叫的男人又传来几声悲鸣。

    白子悠攥住了袁初的衣袖，微微抬头看着袁初：“袁初哥……你知道这儿是哪吗？我一醒来就在这了……”

    “我……”袁初顿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标本馆之类的。”

    严格来说，这儿是尸体展览馆，在电影里就有描写，是进入小丑马戏团的必经之路。

    袁初不想表达得太清楚，但他说出的也并不是错误答案。

    为了不让话题继续，他开口：“我们去看看吧。”

    毕竟恐怖电影里落单的一般都会死，而且他实在不想对着白子悠清澈的双眸透露更多信息。

    “好，听你的。”白子悠还想扯住袁初的衣袖，被袁初微微一扯挣脱开了。

    袁初先顺着声音走，没走几步就有些困惑：“这怎么走啊……”

    和电影里的表现完全不同，这个展览馆一开场就是他未曾见过的标本，而且各个玻璃缸都相当巨大，从地板直抵天花板，有的玻璃缸堆叠在一起，让整个尸体展览馆宛如迷宫。

    玻璃中倒映出袁初和白子悠的身影，半透明的身影之后是无数漂浮着的狰狞的怪物的尸体。

    如果袁初没记错，这座展览馆里应当有人类或半人类的尸体。

    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画面是一回事，这样的场景实打实地出现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深色的溶液、扭曲的尸体、隐约的水声，无处不在的福尔马林的气息，组合起来能给人造成极强的压迫感，只是一眼就感觉这座迷宫永无尽头。

    更别提这一圈的尸体都死不瞑目，只要稍稍漂浮一些，就能给人时刻会撞碎玻璃复活的错觉。

    “从声音来看好像是往这走……”白子悠试探着迈出步伐，袁初也不知道往哪走，索性跟着白子悠行动。

    果然，没走几步白子悠就找到了确切的方位，再绕了一段路，两人就找到了那阵混乱的确切来源。

    一个男人惊慌地缩在角落，面前是已经砸碎的几个小鱼缸大的玻璃缸，碎片和血红色的溶液一起洒在地上蔓延，扭曲的婴儿胚胎和长满了手指的手掌就掉落在地上。听到声音，男人又再爆发出一阵惨叫：

    “谁！你是谁！别过来！”他瞪着赤红的双眼，猛地望向白子悠和他身后的袁初。

    白子悠哆嗦了一下，后退一步，又不自觉地抓上袁初的衣角，这回抓的倒不是袖口了。

    袁初侧头看了白子悠一眼，他莫名地感觉白子悠在害怕，也就没有再甩开。

    这人不怕鬼，对这些狰狞的标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却怕人？

    说怕人好像也不太准确，初见白子悠的时候他身旁可是围了一群美女，可能他只是怕地上大声叫喊的男人。

    袁初再将视线转向地上的男人。

    这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穿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胡子拉碴，剃着短发，微胖，看上去很是憔悴和惊恐，精神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

    不过也很好理解，任谁被小丑吓十天还能侥幸存活下来，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好，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怕。

    至于袁初，他本人就气质阴郁，这几天又吃好睡好，反而没什么影响。

    一想到这里，袁初转头看了一眼白子悠。

    白子悠感受到袁初的视线，眨眨眼对袁初展现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这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被现在的场合吓到，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少女漫画走进恐怖的浓浓违和感，也有可能是因为白子悠天资卓绝，长得实在太好看，才会给人这种错觉。

    袁初转回了视线，对着男人开口：“……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这一定不是个好地方。”

    一个完全超出人认知常理之外却真实存在的世界，能是什么好地方？

    白子悠这回看袁初没有甩开他，继续攥着袁初的衣角，开口：“袁初哥，我们可以找找出口……”

    男人听到白子悠的话，眼神又一下变得极其戒备：“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