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良辰祭日,年轻男子与鬼结亲(原创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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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初将步伐放慢,一步步地走。 他其实是很不想走的,但只要一停下脚步,他就肯定会被怀疑。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很是热闹,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他们的衣服很是破旧,现在山下已经见不到这样款式的衣服了。 袁初穿过一座座方方正正的老房子,寒意一点点抓上脚底。 这个村子的仪式很是诡异,非常喜庆,但不该这么喜庆。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着,整个村子都没有风,红灯笼没有动,树叶却能沙沙作响。 他的身旁是簇拥着的村民,每个人都张大眼睛,挤来挤去,看着这个身穿红色婚服的新郎官。 逃不开。 村民的视线就像毒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麻木、痴愚。冷汗顺着袁初的脸颊滑落,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或许他赌错了。 顺着抛洒的红色纸片,袁初走到了一处大宅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片地方有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是因为女鬼杀了太多人了吗? 红烛静静地燃着,他的面前是类似于剧组开机大吉的祭坛…… 不,根本一模一样,这就是他为剧组摆放的祭坛! 袁初走到红毯末路,震惊地盯着面前的祭坛。水果排成盘,坛上三炷香,被切割好的猪头睁着苍白鼓胀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如果说只是相似,那未免也太过相似,这个祭坛看上去很符合当下的情境,却是此刻在这里最突兀的东西——它不该在这里。 这个祭坛……是他亲手摆放的,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一模一样? 他连吃了那么多天的咸菜和干硬馍馍,他也根本没听到猪的叫声,这个村子哪来的猪头? 在祭坛的后方,穿着更为庄重的人,看上去威高持重,显然是村长。 村长笑吟吟地看着他:“小伙子啊,你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 袁初强忍住莫名涌上来的反胃感,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不就来送死的嘛。 “为了村里的香火,咱们都会感谢你的,小伙子,你就安心去吧……” 村长脸上的笑容越拉越大。 祭坛前方静静地躺着两口深色的棺材,棺材里贴了鲜红色的平安符。其中一口棺材里已经躺着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纸人,纸人睁着眼,凤冠霞帔,无神的眼睛就盯着天空,袁初总觉得和那梦中的女人的神情确实有点像——死不瞑目。 棺材四四方方,和袁初住了十几天的房子一模一样。棺材周围一段距离,层层叠叠围了好多村民。 袁初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停住了脚步。 袁初一表现出迟疑,村长的神色一下就变得凌厉,刚刚的温和荡然无存:“怎么了?”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袁初抬头看向村长,又低头看着那纸人,唇角忽然挂上一抹笑容: “她不在这里。” “她不在这里?” “什么她?” “他说什么?” “那个女人……女鬼,不在这里?” 村民们听见这句话,一下就骚动起来。袁初的声音很清晰,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村民们乱成一团,已经开始不安。 袁初在婚服下的手有些紧张地攥紧,他赌命一样看向小男孩所在的地方。痴傻的小男孩看到他的视线,顿时紧张得瞪大眼睛,袁初的视线又转开了,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他无比笃信地说:“我每天晚上都能见到她,一身红裙,高高瘦瘦的一个女人……她现在不在这里,你们要等到晚上才能让我和她结亲,你们让我在这里到晚上吧,她才会来。” 他说得无比笃信,村民们一下就被忽悠了过去,交头接耳。袁初确实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他的话有相当的可信程度。 村长却大喝一声:“胡闹!她就在这里,良辰吉日吉时,怎可能会错!” 一瞬间,几十道视线又齐刷刷地停在了袁初身上,看得人心里发麻。 袁初心中发慌,却稳稳地站在这儿:“爱信不信,不信我,我死了,你们也留不活下一个山下来的人!”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还是活下来了,这就是事实! 村民们顿时又信服地议论了起来。 是啊,他确实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浪费了怎么办呢? 就在袁初落下这句话之后,忽然风声大动,树叶沙沙作响。本来没有被注意到的小男孩瘪瘪嘴,死死盯着袁初那张脸,忽然又大哭了起来: “娘——娘啊————!” 他哭得婉转凄切,一声盖过一声。不像是在哭喊,更像是在呼唤。 娘? 袁初自个儿也傻了。他的脚底顺着升上来一阵凉意,有什么开始变化。 此刻的风,连红灯笼也开始刮动。地上的红纸被卷起来飘成一个小小的旋涡,打着旋儿向上扬起。村子里终于有风了,袁初却觉得冷。 像是他被关在屋子内那样的冷意。 小男孩一开始哭,村民中就传来一声尖叫。本来明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甚至呈着血红。袁初的头发被风吹动,有些迷眼,再看清面前的景色时,一个红色裙子的女人已经站在他面前。 或者说,这根本不能被称为人。 她有着最狰狞的血腥外表,脱离了梦境,此刻正无比立体地站在袁初面前,整个身体都在往下滴血。顺着残破的肢体,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袁初的脑子轰地一声,伴随着小男孩尖利的哭喊,村民们开始慌乱地狂奔。 “她回来了!” “那个疯女人在白天回来了!” “快跑啊!” 她被小男孩哭回来了,她死着活了,在她的婚礼这天。 第一场婚礼,她被锁着双手双脚,动弹不得。 第二场婚礼,她站在新郎官的面前,终于得以重见太阳。 整个村子顿时陷入混乱。村民们互相推挤,尖叫着试图离那个女鬼远一点。小男孩就站在女鬼的身旁大声哭泣,女鬼的手搭在小男孩头上,温柔地抚摸。那个小女孩也站在女鬼的身旁,被女鬼揽入怀中,冷冷地盯着这一切。 污浊的血,混合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水,发出难闻的恶臭。 女人对袁初展露一个血淋淋的微笑,抱着小女孩,却将小男孩往外一推。 那个曾经把她永远锁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也该有人重获自由。 “等等……”袁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混乱的村民挤撞到一旁,他本来就在山上,被人群撞到滚了几下,直接摔下小山的斜坡。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就听见村民大喊:“跑了,那个男人跑了!” “快追!” 袁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思考,本能让他拔腿就跑! 跑,他必须跑到最深处,才有机会能活! 还没开发的山地地势极其陡峭,但袁初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他发了疯地往下跑,积攒了这么多天的绝望、隐忍,此刻全部都灌注在脚上悉数爆发。 跑不动了,他就开始爬,攀着粗藤爬,或是跳过石块。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根本意识不到细微的擦伤带给他的疼。 他能活下来吗?他能活下来吗?他能活下来吗? 直到再也听不见村民追赶的声音,袁初才终于感觉到疲倦,缓缓地停下来。 他茫然地环顾周围,除了树就是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真实的山林远没有开发过的风景区那么美好,稍有不慎很容易负伤或失温而死。他有一堆死法,很幸运,短短的时间内什么稀奇古怪的死法都能被他接触一遍。 虽然他身为导演,扛过摄影机,有一定的体能基础,但这样的体能基础早就在这一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消耗中磨灭了大半。 袁初打了一个冷战。 他开始慢慢地走。 他开始分不清方向了。夜色准备降临,这样的山里就算有毒蛇他也丝毫不奇怪。他再环顾了一圈四周,抬头被高大的树木遮住视线。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有溪水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再顺着溪水声音的来处走。 不知是从哪儿听的,顺着溪水落下的地方,应该就能下山吧? 即使这是幻觉,他也得孤注一掷。他已经赌了太多次了。 溪水的声音忽远忽近,袁初也走走停停,偶尔停下来喘气。一停下来,身上那些擦伤带给他的疼痛就更为强烈。袁初已经无力吐槽现在的处境了,能活到现在,他都已经说不清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个装着猪头的祭坛还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明明熟悉的东西能让人感觉到安心,袁初此刻却觉得那个祭坛诡异万分。他听着树叶摇动的沙沙声,总觉得村民下一秒就会追上来。 他的心脏始终紧绷,前几天的情景实在太过反常理。树木投下的阴影都让他感觉有人藏于其后。与心里悬着的恐惧相比,真正的伤痛反而说不上到底有多吓人。 小溪的声音,依旧若隐若现地环绕在他的耳边,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会出现,随着走动发出的响声,又像是完全地消失了。 袁初一瘸一拐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应该在这安营扎寨……但他此刻什么也没有。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 袁初硬撑着那口气,终于找到了小溪。 他看到溪水的那刻,如释重负地扯出一个笑容,然后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NO.1 续香火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