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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妈死人一样,真晦气。” 本想玩点花样,结果今天这人和死尸一样动都不动。 黄头发的小年轻骂骂咧咧地整理好衣物,没好气地将腰带勒得叮当作响,啐了口便抬脚往小巷外走。 失去了外力的支撑,男人从破败的墙面上一下子脱力瘫软下来。他气息不紊,浑身狼狈不堪,门户大开着不断有黏腻的液体流出。然而被约束住的双手无法真正的做些什么,眩晕的视线中,他无力地勉强拉住那人的裤脚,小声恳求道:“等一下先生,饭……” “还好意思跟我提饭?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小青年看着男人灰头土脸的破败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恶狠狠地踢在了对方的身上,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点了根烟讥讽道:“怎么不卖你那些破泥人赚钱了?” 男人瑟缩了一下,不作声了。 讨了没趣小青年也没有了继续的兴致,冷笑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从这条阴暗的小巷子走出去了。 已经三天都没吃过一顿饭了,再加上这一重击男人躺在肮脏的地面上蜷缩着身子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小巷子里阴暗潮湿,一时间只能听到破裂的水管滴滴答答漏下来的水声。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墙角边倚靠着喘息。 他的嘴唇呈现着一种病态的灰白,暴露在外的蜜色皮肤上都是密布的虚汗。 男人半阖着眼,近乎木然地看着这条逼仄的小巷,眼底透着一股仿佛早已死去千万次的绝望颓败感,就像他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最破败肮脏的平民窟到处都是散落的垃圾和流窜的老鼠,掉着灰粉的墙壁上贴着些不入流的广告,摇摇欲坠的老楼看不见阳光,只有灯牌上昏暗缥缈的霓虹带来的虚假明亮。 半晌后,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牙齿将绳索解开,这才用早已失去知觉的指尖发着抖从破旧的里衣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写了一个酒吧地址。 这一带的小孩都知道这条巷子里住着个卖泥人的男人,但更多的人只把他当成个出卖身体的婊子。 早些年男人刚到这里就被几个地痞混混盯上了,谁会放过一个懦弱无能空有一身好皮肉的老男人呢。 那晚老男人的泥人被摔了个粉碎,巷子里粗重压抑的哭喘直到凌晨才渐渐平复。 起初男人还会坚持去卖他那些可笑的泥人来赚钱,后来认清了现实也就放弃了。自那之后,每天倒是有不少人去“光顾”男人的生意了。 男人的屋子也仅仅是用破旧的木板和防水布搭起来的一个极其简陋的小屋棚,刮风下雨也完全遮不住。很少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这人虽然身强力壮,但因为“那位先生”的施压,没有工作单位要他,最后只能沦落至此。 有好心的顾客会先让他吃完饭再玩他,但也有挑剔的顾客会等尽兴后再打发他点吃的,但不管哪一种能让他吃上东西他就很感激了。只是总有一些坏人会操完后不给食物直接走掉,要不就七八个人一起围上来当街强迫他,却还要辱骂他五大三粗。 本以为今天终于接到一单,可男人实在太饿太累了,没有让那人尽兴,伙食自然也没了着落。 这张纸条是几天前有人塞给他的,叫他今天晚上去这个酒吧先“验货”,之后再给他一顿饱餐,可因为那人癖好特殊,男人本并不想接待这样的客人,然而三天了他的生意堪称惨淡,都是以水充饥靠过来的。现在他实在撑成不下去了,别无他法只能去酒吧找那个人。 犹豫再三,男人准备带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 包裹因为已经被洗过无数次而有些泛黄了,男人掏出仅剩的半瓶水,却无意间瞥到了放在里层的一个东西。 不同于男人捏的精致泥人,那是一个用橡皮泥捏的小人偶,歪歪扭扭的很是稚嫩,甚至因为年头太久了而出现了小小的裂痕。 男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柔软得不像话,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进手帕放到了包里。 他一口气将那瓶水喝了下去感觉自己似乎又恢复了大半体力。 但愿那是位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