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猫
“唉，这叫什么事啊……”林因嘟嘟囔囔地走在山间小道上，抬头望向有些阴云的天空。 云南红河蝴蝶谷博物馆的苏健主任一脸抱歉地伴随在他身旁，“抱歉啊林教授，这几天天天下暴雨，您的研究恐怕得……” “苏主任，我是副教授，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林因就行。”林因随手摸了摸路边桫椤的叶子，“没事，见不到金斑喙凤蝶就见不到吧，这里生态环境不错，应该能看到更多珍惜品种。” “那倒是，除了喙凤蝶，箭环蝶也有很多，当然，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双尾褐凤蝶。” “真的假的？”林因眼睛一亮，“那不是在云南西部吗？红河这里也有？” “14年有人发现过，17年也有拍到过照片，等回头我把当时的影像资料给您看。” 林因点点头，“那也是非常珍惜的蝴蝶品种了，说明你们蝴蝶谷生态保护得真的很好，才能让这些珍稀蝴蝶得以繁衍生存。”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您的那些研究才是真的给蝴蝶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支撑，比如去年发的那篇发表的那篇……” 一阵商业互吹的寒暄后，林因和苏健主任都笑成了两朵柿花。 “苏主任，您就别夸我了，我就是单纯喜欢蝴蝶，跟你们陈馆长一样。”林因把手伸到头顶紧了紧发圈，问，“话说陈馆长呢？” “馆长还得等会儿，要不您跟我先去山下茶室坐坐？”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着待会儿找他喝一杯，我和他也很久不见了。”林因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说道，“既然如此，我想先上山瞅瞅。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瀑布？” 苏主任满是横肉的脸面色一变，“不好吧，这明显就要下雨，进山太危险了……” “唉，我忍不住了啊！想想我在飞机上憋了四五个小时，好不容易呼吸点新鲜空气，”林因伸手过去拍了拍苏健的肩膀，“这不让我进山，说不过去吧。” “这……” “况且这不还没下雨吗？快下雨的时候小蝴蝶最爱出来玩了。”林因收回手，哼起了歌，脸上的兴奋已经快要挂不住了。苏健无奈地看着他，伸手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 早就听馆长说起会从首都来一个非常厉害的研究员，没想到真人竟是如此年轻俊秀的一个小伙。半长的头发用皮筋扎成一个马尾，黑色丝质衬衫显现匀称的身形，五官和女儿喜欢的小鲜肉明星不相上下，带着两个黑色的耳扣。性格也算讨喜，苏健琢磨着待会儿把这个林教授带去茶室，给女儿创造点机会呢…… “苏主任，您就不用陪我了。”林因打断了苏健脑内的小算盘，伸手摸了摸胸口，做出一副恶心难受的模样，“我这现在要是不去转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能会把刚刚的晕机给勾出来。” “那您这没事吧？要不要买点药？”苏健蹙眉。 “唉，不用麻烦，我在山上随便转转，下雨了就下来。”说罢，林因急不可耐地抬起长腿就继续往山里走去。 苏健叹了口气，从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小跑两步递给他，“那您注意安全，别离山崖太近。” “我都野外考察那么多次了，放心，绝对没事儿！”林因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闪得苏健一把年纪了还脸红心跳。 “那您小心点啊，我就先下山给您准备饭菜。”苏健拿出手机按下锁屏键，点开饭店信息，“就是这家，出了大门往左边走几步就行。” “左边是哪边？”身为北方人，林因不太理解当地人的方向观念。 “就是……南边。” “行，阿瑶民族特色菜馆是吧……我能点菜吗？”林因凑过去问。 “那当然能。” “我要铜锅洋芋焖饭，臭豆腐，汽锅鸡，再来点青梅酒，下雨天必须配酒啊！您懂我意思吧？”林因咧开嘴笑着说。 苏健也笑了，“行，没问题！” “那就辛苦您了啊！我去山里随便转转就回来。”林因兴奋地频频回头看山上，苏健也只好点点头，任由这个年轻的副教授折腾了。 目送苏健的宝马X5开出园区，林因才继续往山上走，一边嘀咕：“这地方领导的收入真不错啊，开这么好的车，像我在北京连个牌照都摇不到。” 说罢，他叹息一口气，摇摇头。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去几米开外，空气非常安静清新，林因停下脚步深呼吸。 红河蝴蝶谷被开发成旅游景区，但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在景区内，作为研究人员，他能自由出入更多“游客免入”的地区近距离观察野生蝴蝶。快要下雨，气候有些湿闷，算不上炎热。 瞥见一只枯叶蝶忽地飞过墨绿的苔藓地衣，歇息在一棵红豆杉凸露在外面的根上，林因眼睛一亮，“小宝贝儿，来，让哥哥摸摸。”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伸手想要触碰，枯叶蝶却扑棱翅膀，灵活地飞走了。 “唉，去哪儿啊，等等哥哥。”林因掏出手机，点开录像模式，追了上去，“山里野兽多，跟着哥哥走才安全啊……” 枯叶蝶飞进森林，他也跟着踏入森林，越来越多的蝴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好久不进行野外调查的他感到一阵狂喜，不过心心念念的金斑喙凤蝶自然没那么容易出现。喙凤蝶一般栖息在滇藏木兰树上，林因的目光环视着四周的树木。 雨林区域，一棵棵阔叶高树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遮挡了天空，地面湿湿潮潮，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这哪儿有滇藏木兰啊……不会都要走到头了吧？”前方逐渐传来水声，应该是有瀑布，林因放慢脚步微微喘气。 手机忽然开始震动，林因关掉手机的录影模式，接起电话，“喂，大壮。” “林子，你到云南了没？”大壮带东北味儿的雄浑嗓音传了过来。 “到了到了，早到了。你呢，那边项目怎么样了？” 大壮本名张夕容，但他觉得自己名字有点娘，就逼迫别人叫他大壮。他和林因大学是同学，各自博士毕业后进入同一个研究所，主要研究的是鸟类，正在青海展开调研。 “你咋到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这能有什么事，抬着大炮蹲野外一天了，正好放一下水休息一下。” “我这不刚下飞机没几分钟吗？” “放你娘的拐弯螺丝屁，我都听见你那瀑布和鸟叫了，说，你是不在山里呢？” 林因笑了，“必须的，还是你懂我。” “行了行了，怪腻歪的，你自己小心点，云南山里蛇多，别被咬了。” “你当我谁啊，蛇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大壮语气不耐，“是啊，就你这样的普通蛇可招架不来，毕竟你可是出门不带纸巾带手帕的怪胎。” “带手帕怎么就怪胎了？”林因说着从兜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我那是绅士，优雅，成熟男人的魅力。” “二十九岁老光棍的闷骚味。” “我哪儿闷骚了？”林因又把手帕伸进自己胸膛擦了擦锁骨上不存在的汗，顺便把扣子也解开几颗，禁欲衬衫秒变性感V领，“你知道我都是明着骚的。” “不跟你扯了，教授叫我了，云南回来了记得给我带土特产，要贵的。” “没问题，给你带两桶云南机场的泡面，够贵吧，价格比外面翻一倍呢！” “操！”大壮怒笑着挂了电话。 林因继续往前，兴许是说到泡面让他觉得有点饿了。 “不知道云南菜都怎么样，会不会很辣，我吃不得太辣。”林因自言自语，忽然，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了他的鼻尖。 “嗯？什么情况？” 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天，另一滴水珠啪嗒地直接滴在他的脑门。 “卧槽！”他叫了出来，迅速掏出雨伞撑开，“说下就下，太不给我面子了吧。难得我飞了两千多公里到你们这儿来，就这么欢迎我的？” 雨倏地落下，并且在一瞬间变成倾盆大雨，林因有些狼狈地举着快要撑不住的小伞，往森林下方行走，想要走回人工道路，嘴里骂骂咧咧，“这也太他妈大了，不愧是雨林，真够雨淋的……” 水声越来越大，已经分辨不出是雨水的声音还是瀑布的声音，林因发现前方有光亮，便双手抓着伞小跑着往前冲。 浸润了雨水的苔藓泥土变得异常湿滑，林因一踩上去，猛地一滑，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体不住往树山倒，伞面撑在树干上瞬间折成两半。 “卧槽啊！”他痛得龇牙咧嘴，慢慢摸着树干站了起来，双脚刚着地，就感到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会是崴着了吧？哎哟，苏主任的伞，算了，到时候给他买把新的吧……”林因不想管那么多了，雨已经把他浇了个透心凉，雨声吵得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他抓起牺牲的雨伞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巨大的水声振聋发聩，浓雾般的雨幕中依稀可见前方有一个瀑布，飞溅出乳白色水花。林因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山崖旁，顺着山崖有一个小道，看起来是过去开发的简易泥土路，非常狭窄，也是唯一的路。 在坐着等雨停还是顺着路往下中纠结了片刻，林因决定还是下山，因为他实在是太冷了，浑身都已经湿透，丝质的衬衣紧贴在他身上，更是冰凉刺骨，不禁打了几个寒噤。 他慢慢地在湿滑陡峭的小径上慢慢往下走，不敢用崴到的脚用劲，只能撑着雨伞走，但这是折叠伞，并不能够完全支撑他的重量，总是走着走着伞杆就会滑下去。 “操，这都什么事啊……”林因咬紧牙，微微喘气，念叨着，“待会儿一定要狠狠干三碗洋芋饭，喝他妈两斤酒。苏主任应该不会忘了点吧，真是冷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从旁边灌木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林因的絮絮叨叨缩回肚子里，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浑身翠绿将近一米的竹叶青！ 林因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张夕容你他娘的个乌鸦嘴！ 天地良心，他虽然掌握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识，却也没真正见过蛇，再加上暴雨连绵，视野模糊，只能僵持在原地和这条蛇对峙，祈祷对方并不想攻击他。 可惜的是，竹叶青昂着头颅展现出攻击性。林因猜测自己是跑到了它的巢穴，继而惹怒了它。 林因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见竹叶青没有追上来，他又后退一步，这时竹叶青忽地往前一窜，直冲他面门扑来。林因连忙转身，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狂奔，结果崴到的那只脚着地后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往山崖那边倒去。 “啊操！” 他尖叫一声，双手拼命抓着地上的草茎树根，却无济于事，拔掉几根草后，他徒劳地从悬崖边摔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他闭眼痛苦地心想：果然fg不能乱立啊，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下洋芋焖饭和青梅酒是真吃不成了…… 林因觉得自己现在很怪，不，是非常怪。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层稀疏的金色灌木，他觉得第一怪的是视野变得非常低。 模模糊糊回忆起自己刚刚应该是从瀑布上方的悬崖摔了下去，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疼痛，这是第二怪。 第三怪的是，当他想要站起身检查四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没法顺利抬起，而是双手双脚都撑在地上。 他疑惑地趴下来低头一看——手毛茸茸的，黄褐色中带点银色，又粗又短，上面长着黑色尖锐的爪子。 不是，等等……这模样怎么这么熟悉…… 林因内心尖叫：老子难道变成猫了？！ 他转头查看周围的环境。没有云的蓝天中间悬挂着一枚非常火辣的太阳，刺刺不休地照在发烫的地面。他正躺在一个荒凉的沙草地上，遍地是嶙峋的石头，覆盖着稀疏的灌木和草本植物，还有几棵孤零零的仙人掌，远处是一片干燥的棕树林，再往深处似乎有森林，从那里传来阵阵虫豸鸟兽的声音。 林因深呼吸一口气，动物排泄物、腐烂的尸体、血腥气参杂着植物气息一下子钻进了他的鼻孔，差点被一股恶臭呛死，不禁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声，像只咔了痰的猫咪。 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有一股海洋的腥气，一切的一切，完全和他摔下悬崖前的景象背道而驰。 不过很快林因就镇定下来，可能看的魔幻片太多了，现实也不再那么魔幻。此刻他只觉得饿得头昏眼花，看来这只猫生前过得也不怎么样，供奉五脏庙被立刻被提到最优先级。 林因站起身，慢慢往树林的方向走，利用自己变得灵敏的鼻子嗅了嗅，分辨出一些甜香的肉味。 草地上有一两只身上有白色斑点的灰色小鸟，因为他的接近早早就警惕地飞走。他的眼睛又锁定在不远处的灌木，一只老鼠正在地洞旁觅食。对食物的渴望激得他立即狂奔过去，老鼠遍嗖地一下消失在地表，林因扑了个空，不甘心地用爪子往岩石丛中的小洞掏来掏去，什么也没掏到。 林因只好继续往前。 变成猫咪后，行走变得和原来完全不同。四掌上的肉垫踩到地面安静无声，爪子可以伸缩，牢牢抓在泥土和灌木上，能让他敏捷地奔跑跳跃。 刚刚的一番运动和观察分析，让他摸清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估计错误，他应该变成了一种大型猫科动物——美洲狮。 美洲狮不同于非洲的狮子，公母都没有鬃毛，毛色比较单一，没有斑纹，以褐黄色为主。四肢短粗，后腿更长，非常适合跳跃，体型有的比花豹还要大。耐寒抗热，会爬树会游泳，大多数以独居为主，适应性很强，分布范围是所有大型猫科里最广，北及加拿大冰天雪地狩猎驼鹿，南到安第斯山脉南端捕捉企鹅，高山草原热带雨林无所不至。 根据周围的植被和环境，林因猜测自己应该是生活在热带区域。看来自己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林因继续搜索着食物的痕迹，并努力寻找他最熟悉的伙伴蝴蝶，来判断自己所在的准确方位。可惜的是，这一片领域简直像是热带沙漠，土地干燥，连蚂蚁和飞虫都很少见，更别说蝴蝶了。 没碰到蝴蝶，一只野猪撞进了林因的视野。 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野猪，浑身是灰色的粗糙皮毛，头比较短小，身型并不肥，正认真地用两根半长的尖牙撕扯地上的根茎，吃得那叫一个香，让林因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回想起猫科动物的狩猎纪录片，加上身体里流淌的野生动物的血液，在遇到这么肥美猎物后，林因不可遏制地开始心跳加速，每一颗细胞都被激活，叫嚣着想要冲过去咬住它的后颈，撕下皮毛，饮下甘美的热血。 野猪又动了动，走到旁边的另一棵树下吃草，风中传来它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引诱得林因更加饥渴。 风停了。 野猪咀嚼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它抬起脑袋，望着一个方向呆滞着，好似发现了空气中隐藏的危险气息。 霎时间，林因从灌木丛里一跃而起，四肢充血，肾上腺素狂飙，一口气直冲向那只野猪。野猪发出一声沙哑尖锐的叫声，撒开蹄子狂奔，肥胖的身躯灵巧地在灌木丛里蛇行走位。林因穷追不舍，越来越接近，狩猎者和猎物的距离被无限拉短。 然而，情况在几秒后迅速反转。林因逐渐感到喉咙和肺部散发撕裂般的疼痛，美洲狮的爆发体力很快到了极限，而那只野猪还在拼命狂奔，距离慢慢被拉开，最终，林因慢慢停下了追捕，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他气恼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眼睁睁看着那只野猪成功逃脱，消失在了原处的树林，看来捕猎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容易。 刚刚的狂奔耗尽了他的力气，加上酷热难耐，困顿再次袭击了他，林因走到一棵银棕树下躺倒，没多久就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 气候依然闷热，只是地面上铺满的沙粒和碎石散去了高温。 透过银棕树修长的扇形掌状叶片，璀璨的星空忽闪忽闪，就像是黑色的幕布上镶嵌出无数的钻石，这令林因感到有些惊讶，原来在野外进行调研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繁星夜空，可惜他对天文一窍不通，不然能根据星象来判断自己所处方位。 肚子更加饿了，精神倒是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慢悠悠地起身，豪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视力异常清晰，得益于猫科动物极好的夜视能力。 迈着优雅的步子鬼魅一般穿梭在灌木丛林里，如同闻风丧胆的黑夜杀手。不过林因知道自己还是个捕猎菜鸟，满脑子都是红烧猪蹄蜂蜜烤鸡，却连只老鼠都逮不到，他急切地快步行径，想要找到猎物来填饱肚子。 一声鹰鸣把他的意识瞬间唤醒，他抬头望向天空，鸟类黑色的身影往远处更茂密的树林上方掠过。 林因忽然想到美洲狮是可以爬树的。 他三步两步跑过灌木，来到一棵较为粗壮的树下，抬头看树冠之中隐隐约约果然有几只松鼠的身影。 深夜，到了一些夜行动物活动的时刻。 林因正想着爬树上去，一只肥美的负鼠从树旁一棵倒塌的树干下钻了出来。 没有多想，林因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去，猛地把那只负鼠扑倒在地，咬住它的脖颈，鲜血喷洒出来，倒霉的负鼠就咽了气。 老天爷赏饭吃，也许是风向把他的气息彻底磨灭，也许是急于寻找食物让这只负鼠失去了判断力，才让林因得手，他狼吞虎咽地把整只负鼠吞入腹中。 吃完这只负鼠后，林因又跑到它刚刚钻出来的树干，用力把树干推开，暴露出下面隐藏的负鼠巢穴。里面一溜儿四只负鼠幼崽吓得瑟瑟发抖，拼命挤成一团躲在角落。林因兴高采烈地把幼鼠全部掏出来，一口一只让这窝负鼠灭了家门。 持久的饥渴终于得到了缓解，林因几乎热泪盈眶。生活在吃穿不愁的人类社会，他还是头一次觉得吃饱是多么不容易且多么快乐的事情。 吃完后，林因舔舔满是鲜血的嘴角，走到一棵高大的树下，三下两下爬上去，在枝杈形成的天然吊床中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准备饭后补觉。 “……” 远方似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林因的耳朵动了动。 “ji……” 林因迅速起身，警惕地观察四周，努力辨别声音的方位。 “救我……” 林因倏地瞪大了眼。 居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