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赌命

    组织对他的恨已然超出想象，两人在楼中躲避约有半小时，奔涌上来的杀手仍旧是出人意料的多，即使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枭，也无法规避所有的伤害。

    再次利用设置的小陷阱数次吸引杀手注意，两人终于还是被逼迫至了楼顶。

    楼顶仅有半面建筑能规避外面狙击手的攻击，背后紧闭的门后还有杀手正在破门而入，两人的生存环境被极度压缩。

    “混蛋，居然来得这么慢。”穆九坐在墙角，由叶双之撕裂衣袖将他遭受严重的枪伤进行包扎。

    眼下沾染血液的布料在顷刻间染红，叶双之处理的动作也放轻不少：“FBI的动作是不是有点慢了。”

    “确实是...”穆九拂过兜里的电话，他进入建筑后共拨打过两个号码，顾卓睿因身处异地无法赶到他尚且能理解，但那个对犯罪事情如此上心的年轻FBI居然还未现身，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手抓紧口袋中，穆九扫过下面即将被破开的铁门，深吸一口气道：“叶之，把狙击枪给我。”

    叶双之不知道穆九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将手中拆卸完成的狙击枪给予他。

    穆九接过收纳袋打开，三下五除二将狙击枪还原后，走到通往外界的门前抓住门把手。

    他刚要打开门，叶双之立马上前制止动作，低声在其耳边吼道：“外面有狙击手，你这样出去分明是找死！”

    “叶之放心，我有把握在狙击手开枪的同时反杀他。”

    “那你有多大把握能躲过子弹。”叶双之觉得他是疯了，狙击手不同于手枪，其对于射击身体位置的把握程度尤为高超，加上叶双之才在建筑里为多摆设陷阱而脱去防弹背心，纵然其身体再灵活，也无法躲过狙击手的射击…更何况，外面可能还不止一个狙击手。

    对比叶双之的愤怒和担忧神情，穆九看上去就显得格外轻松：“你放心，我刚在楼下不也轻松躲过狙击手的子弹吗，这次照样也可以...”

    “砰！”身后的门外传来无数枪响，那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感，预示不久后门就会杀手彻底破开。

    叶双之也逐渐冷静下来。即使他再不赞同叶双之如此丧命行为，却也清楚明白，事到如今想要活下来，只能让可能实现奇迹的穆九前进。

    可眼睁睁见所爱之人去送死，叶双之实在很难下决心：“穆九，把我的防弹背心穿上再出去。”

    “叶之，你应该也知道防弹背心会降低一个人的灵活程度，而且它并不能保护头部。”

    见叶双之紧抿着嘴说出话来，穆九走上前去揽住其脖颈，抵住额头轻轻蹭动道：“叶之，等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回猎枭岛好不好。”

    叶双之唇瓣哆嗦：“答应我，不要死。”

    穆九轻笑着落下一吻：“当然，我的爱人。”

    温柔呼吸缠绵间，是瞳孔中情绪流露。穆九松开唇，右手紧握住狙击枪，转身抓住门把推门而出。

    空旷的天台上入眼的是星云遍布，凌冽的风声擦过耳畔，一望无际的黑夜近乎看不到任何活着的希望。

    敌人在暗我在明，即使是夜视能力的再好的杀手，　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想要击杀一个专业的狙击手，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穆九比谁都深知这点，但他的身后是所爱之人，一旦退却，将是两人共同灭亡的结局。

    风也动，云也飘，交汇在一起来自城市的声音如此喧嚣，空气划过的轨迹在顷刻间闭合，子弹与眼相交间已然无法用时间比拟。

    人总以为能死亡前能爆发潜能，但大多不过是风烛残命，且身为杀手，其身体机能早已得到开发，能激发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可事到如今，穆九只能拿命在赌，赌自己身体，赌对方在黑暗中的能力有所下降。而他，也赌对了。

    本该是刺穿头部的子弹，因为穆九的强制移动产生偏移，子弹没入肩膀的瞬间，穆九手中的狙击枪也找到狙击手的出处，并迅速瞄准头部，射出子弹。

    特殊子弹构造给予的绝对加速度，即使狙击手注意到攻击，也无法躲避。月光所到之处，子弹穿透头颅，没入窗户中，片片玻璃间所折射的血色预示着击杀成功。

    穆九捂着手臂，回头看向正在抵御已经冲破铁门敌人的叶双之，走去拉住其胳：“叶之，赶紧走。”

    叶双之扫过其受伤的肩膀，举枪几发子弹破坏掉门把手，在外将门闭合上后，拉着他来到天台边缘。

    收纳包中还剩下一截绳索，刚好能用于逃跑。叶双之迅速将绳索放下，并与穆九前后往下滑落。

    因为楼层并不怎么高的缘故，加上两人皆有一只手完好，顺利降落至地面算是比较顺利。

    许是皆上去捉拿他们，在地面奉命的杀手并不多。有两三个杀手发现他们，出枪前就被穆九和叶双之几枪解决。

    穆九在地上将绳索抽出落地，刚追到天台的杀手发现异样，迅速通知还在下的杀手前往进行拦截，但两人已经提前来至周边一备用的逃生车辆旁，驾车径直冲出杀手的围剿。

    月色悬挂，路况正值高峰期，周围车辆全然是寸步难行。

    被左后拥堵的车内，叶双之紧握着方向盘正朝住所反方向开去。每次执行完任务，他们必须在外绕路以干扰敌人对住所地址信息的掌握，不过他也不会想到，等把车往回开时竟会遇到堵车现象。

    穆九靠在副驾驶位上，将手中的收纳包放在一旁。他的脸虽有人皮面具进行遮挡，还是凸显出不少疲倦之意。和狙击手的对峙，已然消耗他太多精力。

    叶双之状态也并不好，嵌入手掌骨缝中的子弹以及路况让他有些烦躁：“穆九，我们这次是不是无功而返了。”

    “不，至少我知晓可组织本部的具体地址。”穆九看向叶双之手掌上渗出血的绷带，里面还有一颗子真切弹嵌入，血肉破裂并不好受。

    “你从哪里知道的。”

    “那个杀手。”

    “那人不是被狙击手…”话语戛然而止，一直关注他的叶双之发现穆九瞳孔有些许恍惚。他没再发问，只是紧握住方向盘，利用疼痛按住内心焦虑。

    穆九闭起眼，沉寂片刻才道出事实。

    当时在巷子里时，狙击手的子弹被他用防弹背心所挡，而他则另起一枪打在男人心脏旁的安全处，血液溅起盖住心口，向前倒的动作忽悠过狙击手，而他　，也成功获得那个杀手的信任。

    只是，杀手在告知他一切实情后，还是服毒自杀了。那痛苦夹杂释然的微笑，仍然如此清晰。

    叶双之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发颤：“所以天台上的话都是你骗我的，你根本没有躲过狙击手的子弹。”

    穆九点头承认：“是。”

    叶双之咬住下唇，半晌巴掌拍在方向盘上低吼道：“穆九，我早就该知道，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还在流血的手被另一只手所裹住，是穆九哑了声：“叶之，对不起。”

    叶双之拍开其手，嗤鼻一笑道：“算了，我和你经历这么多事，你骗我的也不差这一件。”

    “你怨我也没事，毕竟...”

    “嘘—”叶双之抬手捂住他的嘴，鼻尖冲入的血腥味浓重万分：“穆九你要记住，我会恨你像之前那般不告而别，也会怨刚才的事…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如果我问你真相，你会不会全部告诉我　。”

    穆九身体猛然一颤，他没想到叶双之对他容忍度竟已放的如此之宽。从开始的痛恨他独自行动，到现在唯求一个真相，他是自己亲口承认的爱人，却连两人间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未曾拥有。正如叶双之所说，他确实王八蛋。

    车内瞬间寂静，通过拥堵路口后，车辆开始正常行驶。不断经过的路口让叶双之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路况上。

    穆九想对他说对不起，但显然并没什么信服力。他转头看向窗外连成一线的灯光，数次呼吸后道：“叶之，组织本部其实就在...”

    答案即将呼之而出，穆九眼角却意外瞥见对面道路上，几部专属于FBI的车辆正极速行驶，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熟悉轮廓究竟是何人便一掠而过。

    然而穆九却已有个确切答案，他眯起眼，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很快接起电话，声音从外扩的听筒里传出，在旁的叶双之听得一清二楚。

    穆九：“顾卓睿，FBI内是不是出事了。”

    顾卓睿：“…你手机调了扬声器吧。”

    穆九看眼叶双之道：“没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顾卓睿哼笑道：“你小子…猜得没错，FBI内部确实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