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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可以现身了。 她曾在百姓的泪水中凄苦地离开长安,这一次,他亲自来魏朝请婚,接她离开,让欢笑取代她痛苦的回忆。 漫漫人生路,他们并肩一起走下去,她白首不离,共度一生。 ☆、完结 骚乱平息, 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玄贞代理国事后, 朝中人心惶惶。 他没有手软, 肃清朝堂,提拔功臣, 连颁数道罪状,一夜之间,牢狱里人满为患。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家族在这场父子争端中没落,就有家族趁势崛起,如潮水涨落,长安又冒出一茬新贵,像枝头新生出嫩枝, 只要雨露滋润便可茁壮成长。一代一代, 生生不息。 李玄贞靠坐在榻边批改奏章。 天气炎热, 他感觉到身上的伤口隐隐散发出腥臭味道,侍从早晚送来汤药,满殿飘散着清苦药味。 一封奏疏送到他面前。 郑景跪坐在案前, 道:“殿下,王庭的昙摩王亲自来长安请婚, 使团要求入城。” 李玄贞手上的动作一顿, 展开请婚书。 文书是昙摩罗伽亲笔所写,他果然精通汉文,字迹健秀清俊, 挥洒自如,一看就是苦练多年的功底。 李玄贞可以想象得出,昙摩罗伽一笔一笔写下这封请婚书时,心里有多么雀跃。 瑶英喜欢他,愿意嫁给他。 李玄贞闭目了片刻。 这份只是走一个过场的请婚书,阴差阳错,要由他亲自批答。 他再一次送她出阁。 背上伤口裂开,疼得钻心入骨,李玄贞睁开眼睛,提笔,额边细汗沁出。 再不甘,也无法出手阻拦,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动她就得承担西域动荡的后果,何况昙摩罗伽背后是强盛的王庭,他没有半分胜算。 逝水如斯,错过就是错过,没有回头的机会。 执迷不悟,他就是下一个李德。 李玄贞定下心神,正要落笔,内侍垂首入殿。 “殿下,文昭公主派人过来了。” 李玄贞一怔,忙问:“请进来,什么事?” 内侍道:“文昭公主说,殿下有伤在身,王庭的请婚书就不劳殿下批复了,昙摩王向她求婚,她可以自己回复。” 李玄贞愣了一会儿,放下笔,唇角翘了一下,没有笑容。 果然是她的作风。 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 消息很快传遍长安。 文昭公主的驸马来了。 不过先入城的不是驸马,而是王庭送来的聘礼。 在乐伎卖力吹奏的欢快乐曲声中,一头头浑身挂满珠宝的大象踩着优雅的步子入城,紧随其后的马车镶金嵌宝,载满一只只敞开的大箱笼,箱笼里装满贵礼,绫罗绸缎,珠宝玉石,日光照射,华光闪耀,灿烂夺目。身着王庭服饰的男女站在箱笼旁,面带笑容,手捧金盘,向路边抛洒鲜花和喜钱。 车队所过之处,一阵浓烈馥郁的芳香。 京中百姓好多年没看到这样的盛景,满城轰动,百姓纷纷奔出家门,追逐着王庭使团,人声鼎沸,孩童紧跟着大象,满脸好奇。 李仲虔站在城楼上,看着那一头头笨重的大象慢悠悠地在长街漫步,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和尚这么懂世俗人情? 身旁几声清脆的笑声,如珠落玉盘。 瑶英望着一眼看不到尾巴的车队,眉开眼笑,瞥见李仲虔好像面色不虞,眼珠一转:“阿兄,这些都是西军的军费啊,你不是正打算组建一支专攻阵法的步兵吗?地方选好了,只等你回去挑人。” 李仲虔下巴抬起,冷哼一声,“这些聘礼你留着吧,到底是王庭的心意。” 聘礼之后,王庭使团入城。 城门前挨山塞海,宽阔的长街被挤得水泄不通。 枝头朝露未干,风中回荡着悠扬的钟声,乐曲连绵不绝,余音袅袅,清冷的晨晖倾洒而下,淡淡的晨雾中影影绰绰,马蹄声悠悠传来。 长街内外,无数道目光汇成汪洋,望了过去。 蹄声哒哒,几道金灿灿的光束斜斜地切过,照亮一角浮动着金银宝光的锦袍,一道挺拔的身影氤氲在夏日浓郁得化不开的晨曦中,面孔半明半暗。 众人呆呆地看着那一骑从雾气中驰出的男子,半晌回不过神。 漫天风声萦绕。 李玄贞缓缓走下高台,扫一眼左右呆立不语的年轻官员,看向昙摩罗伽。 那道风姿卓绝的身影在官员亲卫的簇拥中朝他走来,金银线缀的锦衣绣袍,腰束革带,别匕首弯刀,丰神俊朗,风仪出众,举止高雅雍容,睥睨间有种高洁出尘的清冷风姿,立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一个眼神,周围那群器宇轩昂、特意换上装束,暗暗和他较劲的年轻儿郎霎时间全都黯然失色。 那几个不服气的年轻官员神情僵硬片刻,默默退下,垂头丧气。 众人暗暗赞叹,如此天人般的郎君,和文昭公主就是一对璧人。 礼部官员上前奉承,昙摩罗伽颔首致意,一开口,优雅地道的长安官话,没有一点域外胡人的口音。 众人又是一呆。 李玄贞走上前,目光和昙摩罗伽的在半空遇上。 一瞬间,两人都没有退让。 李玄贞目带审视,昙摩罗伽骨子里散发出从容不迫的气势,面容温和,深邃的碧眸中却有锋芒无声涌动,像佛,威严内蕴。 两人在官员的簇拥中入殿。 宴席上,年轻官员绞尽脑汁刁难昙摩罗伽,他应对如流,对汉文典籍了若指掌,风土人情也随手拈来。 官员们不由气馁,相貌风度上已经差了一大截,学识上也难不倒驸马,论武艺,他们更是无法和驸马相提并论。 礼部官员泄气地对望一眼:准备婚礼吧。 王庭使团和朝臣交涉期间,瑶英忙着处理西军事务。 她公布了身世,朝廷保留她的封号,因她要嫁昙摩罗伽,又予以加封,百姓仍然称呼她为公主。镇守南楚的秦将军以她的名义招抚南楚,还在负隅抵抗的残部很快投降,南楚渐渐安定。 南楚文风昌盛,得知瑶英本是南楚人,歌颂她事迹的话本就如雨后春笋一样一本接一本地流传于坊间。 瑶英改进过话本刊印,现在文人写好文章,很快就能刻板印出贩卖,百姓对这些话本趋之若鹜,没过多久,她和亲西域、和昙摩罗伽共结连理的故事就传遍大江南北,其故事之曲折悲戚,缘觉这个域外长大的人听了,立马嫌弃西域百姓的那些谣言不够动人。 她没有理会这事,打点行囊,预备回高昌。 杨迁坚决不肯尚主,也不许自己的兄弟尚主,她劝他道:“河西和中原断绝太久,杨家带头融入朝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