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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探头探脑,观望一阵,窃窃私语。 “快回去禀报公主!” 一人答应一声,朝着驿馆的方向跑去。 …… 离开铺子前,瑶英挑了几张联珠纹波斯织锦,让亲兵送去尉迟姐弟那里。 尉迟达摩的一双儿女就安置在商队中,姐弟俩现在的身份是波斯商人的侄子侄女,商队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离开高昌的头几天,瑶英陆陆续续收到过几封杨迁的信,之后就断了联系。两地隔着遍地砂砾的戈壁和大片流沙,四顾茫茫,冰天雪地里更是无法辨认方向,唯有以兽骨和骆驼粪便当路标,往来不便,音讯难通。 现在靠商队传递消息是最稳妥的方式,可是商队走得实在太慢了,情势瞬息万变,他们却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将消息带到。 所以瑶英到现在都不知道北戎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好是坏,瓦罕可汗一定封锁了消息。 瑶英皱眉沉思。 缘觉跟在她身边,见她双眉紧皱,没敢吭声。 队伍出了长街,慢慢向北。 人声远去,路边人烟稀少,长长的垣墙横亘在起伏的山岩上,瑶英从思索中回过神,发现周围已经看不见市坊那一排排的二层楼房。 她转头问缘觉:“这是去哪里?” 拿到供词,她准备直接回王寺。 缘觉回答说:“去沙园。” “沙园是什么地方?” 缘觉卖关子:“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瑶英挑了挑眉。 缘觉让几个王庭亲卫先回王寺报信,带着瑶英继续往北,骑马攀上高高的土崖,来到一处峭壁前,峭壁上有一块平整的土台,白雪皑皑,风声呼啸。 瑶英裹紧氅衣,冷得直打哆嗦。 缘觉指了指土崖下的山谷:“公主,您看,那里就是沙园。” 瑶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崖下有河流经过,如今河面还结有厚厚的冰层,河畔一大片开阔平缓的雪原,其间散布着许多起伏连绵、排列整齐的圆锥形小石堆。 “那是什么?” 缘觉道:“那些是鹰墩,老鹰只在悬崖峭壁间筑巢,不易驯养。这些是可以让雏鹰歇翅、瞭望的石墩,现在鹰还没归巢,傍晚的时候,这些鹰墩上会落满雏鹰。” 瑶英面露向往之色。 缘觉接着道:“公主,沙园是王庭近卫军驯养信鹰、猎鹰的地方,整个葱岭南北,最好的信鹰和猎鹰都在这里。” 他停顿下来,看着瑶英。 “您可以挑选一只鹰。” 瑶英瞪大了眸子。 …… 半个时辰后,瑶英带着一只鹰回到王寺。 一路上她紧紧攥着脚绊,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选的鹰给放跑了。 她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和杨迁、尉迟达摩传递消息,有了这只信鹰,正好可以解决困扰她的难题。 缘觉哭笑不得,道:“公主,您放心,沙园的鹰训练有素,就算你松开脚绊,它也会飞回来的。” 瑶英想了想,还是不敢松开抓着脚绊的手指,摸摸鹰的翅膀,小声道:“万一这只鹰不喜欢我,真飞走了怎么办?” 她的表情很认真。 缘觉一愣,发现她是真的在担忧,不由得哈哈大笑。 瑶英知道他在笑话自己,嘴角轻翘,跟着微笑,喂肩膀上的鹰吃了块肉干。 这只鹰是她自己选的,羽毛深黑,泛着墨色光泽,双翅上各有一抹金黄软毛,翅底雪白,张开翅膀时,尖爪利喙,威风凛凛。 缘觉带她去挑选信鹰时,她一眼就挑中了这只。 几人从由近卫军把守的侧门回到王寺,瑶英肩膀上的鹰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近卫领着瑶英和缘觉去见昙摩罗伽。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长廊前徘徊,看到瑶英,迎了上来,目光落到她肩头的黑鹰上,怔了怔。 “阿史那将军!” 瑶英加快脚步,笑着迎上去,让他看自己选的鹰。 “多谢将军慷慨赠鹰。” 瑶英笑着道,缘觉和她说了,圣城的沙园和兽园都由毕娑管辖,这只鹰是毕娑送她的。 阿史那毕娑一脸茫然。 缘觉站在瑶英身后,指指鹰,又指指头顶,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不停对毕娑使眼色,眼皮直眨,差点翻出眼白。 王吩咐过,不必告诉公主鹰是他送的。 毕娑双眼微眯,明白过来,嘴角勾起,笑道:“公主喜欢就好。” 前廊下设有鹰架,瑶英把黑鹰放上去,系好脚绊,喂它吃肉干。 阿史那毕娑站在她身旁,伸手逗弄黑鹰,刚抬起胳膊,唉哟了一声。 瑶英瞥他一眼,看他不像是在装模作样,关切地问:“我听缘觉说将军前些天受伤了,将军现在可好些了?” 毕娑笑着拍拍胳膊:“不小心蹭破了点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黑鹰。 “公主为它起名字了吗?” 瑶英指指鹰翅上那一抹耀眼的金黄,笑道:“起了,就叫金将军。” 毕娑失笑,还以为公主会取个“追风”、“凌云”之类的雅名。 瑶英想起一事,问:“法师的鹰叫什么?” 她好像从来没听过昙摩罗伽出声唤他的苍鹰。 毕娑答道:“王没给苍鹰起名字,不过中军近卫军和王庭百姓私底下都叫它迦楼罗。” 瑶英轻笑,迦楼罗是传说中的众鸟之王,昙摩罗伽的苍鹰在百姓眼中就是神鸟。 两人说着话,前院忽然传来一片吵嚷声,僧兵在和什么人纠缠,脚步声杂乱。 争吵声越来越大,一个近卫快步穿过长廊,面色凝重。 毕娑叫住他,“谁在外面吵嚷?” 近卫小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 毕娑神色微变,皱了皱眉头,看一眼瑶英。 “公主,您先去偏殿坐坐,王有要事处理。” 他示意缘觉带瑶英离开。 瑶英没有多问,立刻带着黑鹰退出去。 她刚刚转过长廊,廊道另一头涌来一大群人,看他们的服色,似乎都是王公贵族。 毕娑朝那些人迎了上去,小声询问了几句什么。 那些人脸上神情激动,顾不上和他细说,一叠声地道:“王呢?我们要见王!” “谁都别拦我!” “事不宜迟,只等王一声令下!” “王是不是怕了?苏丹古死了,王就龟缩不出?” 毕娑拦不住众人,脸色阴沉。 一伙人涌上前,掀开毡帘,争先恐后地钻进正厅。 长廊里的僧兵没有上前阻止。 瑶英收回视线,随缘觉去了偏殿。 偏殿和正厅隔了一座院子,墙壁是坚固厚实的几层石墙,不过坐在屋中火炉旁烤火的瑶英还是能听见正厅那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