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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头注视着不远处朦胧的灯影,半晌忽然开口。 “相公,我现下真的饿了。” 凉钰迁揽着她的身子明显挛缩了一下。 “咱们去御厨偷鸡翅吧,相公。” “莫…莫再唤了。”凉钰迁的嗓音低哑,声线轻颤。 “你不喜欢听?”安蕴湮偏头。 凉钰迁缓缓摇头,顿了顿支起上身,伸出只手轻抚她鬓角耳畔,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我恐怕现下听得过多,贼老天怨我人生得此大幸,透支了来日。”他目光中透着种令人背透冷汗的痴迷与狂热,好似个得了珍宝的稚童。“云芝,哪一日我若得了仙法,第一个便要将你变得小小的,日日揣在怀里,谁也不给看。” “你也不怕把我弄丢了。”她笑着摇头。 “…不怕。”凉钰迁忽然起身在床榻之上盘腿而坐,将安蕴湮横抱在怀中揽着,做出一副搂着个婴孩的姿势微晃着身躯,脸上的表情有些疯魔。“不怕。”他又重复了一遍,执起安蕴湮的一只手贴在颊上,又小心的含住她一根食指舔吮。 “我不会掉了你的,云芝。” “…我知道。” 安蕴湮在心中呐叹一声,在他眼睑上落下个轻吻,随即挣扎出他的怀抱,骨碌碌滚到床榻外头缩着,伸手去够官帽椅上的朝服。凉钰却迁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靠近她,试图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安蕴湮往后躲了一下,冲他瘪瘪嘴。 “凉司公,我真饿了。你要不就带我去偷点御厨的东西,要不就得放我走,反正我得吃晚膳了。”她说着套上朝服理好领子,又蹲在榻前给他穿上宫靴,支着腮帮子朝他瞪眼。 “…哈…好。”凉钰迁好似入了梦一般,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垂下眼睑滞了片刻点点头,咬着牙起身束发更衣。不消一刻他便打理好自己,踩着夜色将安蕴湮带到了不远处已熄了灶火的小御厨房。 “噗,真想让人看看你现下的模样。”安蕴湮毫无女子形象的蹲在厨房一角兴致勃勃的剥红薯,指了指一边倚着灶台看她的凉钰迁。“堂堂司礼监尚宫掌印,进自己的灶房居然要偷偷摸摸的。” 凉钰迁也不回应,两手只管翻着身后的菜肴,找寻仍带暖意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相公,最近后宫中事务繁重吗?”安蕴湮咬了一口手里的红薯,已然叫的熟门熟路。她看到凉钰迁端盘子的手一抖,压着的嘴角微微弯起,过了许时才敢直视她。 “…略有些忙。”他如同压抑什么似的深吸口气。“司礼监最近有人命案。” “那不是慎刑司的活计么,怎的落到你头上了?”她撇撇嘴。 “哼。”凉钰迁斜着眼冷笑一声。“许世修倒是能查出个子丑寅卯,可进了他慎刑司,我司礼监就没回来过一个完整人。”他看安蕴湮吞掉手中的红薯,随手便将端着的盘子递过去,又从身旁筷笼中抽了双梨木筷给她。“私底下查的事罢了,近来也快收尾了,没什么大碍。” “头在哪?”安蕴湮鼓着腮帮子抬头看他,话语有些含混不清。 “在秘书监。”凉钰迁半跪下身子用帕子轻轻擦掉她唇畔的些许油花,半点不避讳的直言。“近来没了的人,大多都与司乐坊一叫安络的典乐有接触。”说到这里他面色柔和些许,微微偏头。“说起来,与你是同姓。” “司乐坊?”安蕴湮微皱眉。 “嗯。”他点头。“她已与人结了菜户,菜户之人是秘书监少监,名唤吕尧卿。” “…哦。”安蕴湮瞬间明白过来,咽下口中的菜肴翻了个白眼。“跟你是一样的人,都见不得别人贴自己的东西。” “……” “既已查清,那你现下要如何?用私刑?”她站起身将脏盘子搁在水池中,拿过他手中的帕子擦净了嘴角。 “…我要收了他。”他摸了摸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从唇缝间迸出一声冷笑。“这人用好了,便是一把好刀,私刑去了太过可惜。” “唔,也好,不影响你就好。”安蕴湮思索片刻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冲他一呲牙。 “相公,你送我回去罢。” “……” “我再不出宫宫门就闭了,明日还有早朝。” “……” “你不看我也无用啊,我总不能从你私厨走出去吧。” “……” “凉司公,我今日可是‘以命相抵’触了九龙柱,你这些日子都可以找我‘理论公事’。” “……过来罢。” 半盏茶后,一脸愤慨大义凛然的翰林学士承旨安蕴湮从司礼监大门摔门而出,站在门口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满脸寒霜,眼神阴冷,目光所过之处均如落入三尺寒窟,冻得人瑟瑟发抖。 第二日,司礼监御厨掌勺上报了件怪事,封火后的后厨闹了耗子,批条请求采买司购些鼠药,众人均摸不着头脑,独司礼监掌印淡淡挥手,压了此事。 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三十五】宦权 “凉司公。” “…妥了?” “是。” “你且下值罢。”凉钰迁冲面前跪着的人抬抬眼皮,声音没什么温度。对方低声道安后迅速向外退去,他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中批红的动作顿了顿,又招手将其唤了回来,隔着公案扔给他个小包裹。 “此事做得不错,合该你多得一份。”他对木着张脸无甚表情的吕尧卿扬扬下颌。 “司公,奴才无——”“本司公记得,你可是跟原来顶头的太监报备了菜户?”他淡淡开口,打断对方的话,低头阅着案上的奏章。 “…是。” 凉钰迁瞥到吕尧卿宫服下的手猛然收紧。 “不错。”他眉眼一松,声线因思起远在皇宫之外的另一人而略略回暖,难得赏了面前之人一个好脸。“等办酒之时,莫忘了匀本司公薄酒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