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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在缝隙周围徘徊,原本它是准备把所有滞留在人间的东西不论善恶都带回地狱,但现在它显然开始权衡这么做是不是值得。 看见这头兽类仍旧徘徊不去,以诺合拢双手,又攥成拳状,轻轻吹了吹指虎上并不存在的灰烬,微微抬头,眼底闪过亮色的寒光。 “愿主保佑你,阿门。” 以诺低声说完立刻跃起挥拳而上,狠狠一拳打在它的右边头颅,巨兽嚎叫一声,地狱的火焰冲破地面,但对于以诺却没有带来什么伤害,只有风带起他翻飞的衣袂。 巨兽因这一下猛然被砸回了地面,地狱之门已经将邪灵吸收将尽,巨兽似乎还不死心,猛然喷出一大片血液,不甘地哀鸣一声陷入地狱之门。 沾染了血液的一切都在向地狱陷去,这头兽类的血液逆流,离开它身体的血液会想尽办法回到自己主人身上。 以诺松手,染血的指虎掉落在地上,震颤了两下也随之落入地底裂缝。 反观以诺,本该浑身血污的他却干净得不像话,那些绣在领口的银色花纹逐渐黯淡,它们完成了守护主人的使命,没有让任何污渍沾染到他,于是这些银线便脱落开裂,留下几个巨大的破洞,原本精致的神父长袍顿如破布飘荡。 天还是黑沉沉的,一丝黎明的曙光都无法穿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水缓慢滴落,原本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随后逐渐变大,以诺感觉自己开始脱力,缓慢跪坐在了废墟当中。 他的面前是原本矗立在教堂顶端的白色十字架,现在它开裂成两半滑稽地插在废墟当中,犹尼耶留下的十字架正掉落在那十字架雕塑的前方,已经开始发黑,雨水一浸泡竟化开来去。 这是犹尼耶彻底背叛的证明,他已经抛弃了神。 或者说,神也抛弃了他。 以诺将手探进水洼中,握起一滩污浊的雨水,顺着指缝又缓缓滴落。 以诺扬首看天,看见无数的雨滴溅落下来,落在脸上却比方才的火焰更加灼热,像是绵密的丝线,织就这落幕的天地。 这只是普通的雨水,但场景却和那一天一模一样,纯黑的天,满天的水,一切都在重演。 再一次,他再一次失去了卡特神父。 但他流不出任何软弱无助的液体,他只是心如死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赶到教堂附近的两人被一层透明的屏障阻拦,只能看见有些模糊翻飞的影子,邪灵向当中涌去,但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他们只是身不由己。 灰色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移动,他们听见了嚎叫,感觉到地面滚烫颤抖,最终一切寂静。 黑色的天空没有变化,洒落了透明的雨水,在雨水的洗刷下一切渐渐变得清晰,他们可以看见大片的废墟,碎裂的十字架戳出地面,以诺跪在那个十字架前,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雨丝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看起来像是肆虐的泪水。 这个景象不知道为什么让塞纳觉得难过,感觉有什么从这个人身体里流逝了,属于神父的那层光芒似乎不再闪耀,留下的只有失去信仰者的茫然。 像是被神遗弃。 就连塞纳的情绪都被感染,他觉得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不是他来的那一刻起,而是从很久以前一切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命运的感觉攥住了塞纳的思维,让他眼前开始不再清晰,像是在看一场颠倒天地的剧目,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幕剧作的一部分,他们都是演员。 不受控制,不受阻拦,这场剧作必定要如此不受控制地疯狂疾驰演绎,直到剧终。 以诺无意识地握紧胸前的十字架,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被遗弃,他追寻的一切似乎全部模糊不清,变得毫无意义。 等待了不知多久雨水逐渐停了下来,一线阳光落在那碎裂的十字架上,有什么顺着阳光而来,缓慢缠绕在十字架的残骸上。 这是一团没有行迹的灿烂火焰,柔软而温暖。 以诺无意识地喃喃出声:“神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问出了声,或者这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静默片刻,真的有什么回应传来,只是不知来自何处。 “不,神还在,他只是离开了人类。” “为……为什么?” “因为神失望了。” “神怎样才能回来?” “只要达成神的要求神就会回来。” “什么要求?” “神在离去前留下箴言——唯有死物生情,叛者归忠之时,我才会回到世人身边。” “我不明白……” “没有人能明白,但神一日不在,人间便一日不宁,神或许很快就回来或许永远不回来。” 以诺茫然不知所措,眼神发愣,握着十字架的手越来越紧。 火焰在消散,唯有缥缈的声音缓缓留在空气中:“时间不多了,在人间彻底变成炼狱之前,遵从自己的意志,做你力所能及之事吧。” 力所能及?我么?我能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是我? 以诺紧紧握着十字架弯腰埋首在废墟之上,张大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无从问起,无话可问。 他曾对无数人说过无数遍愿神与你同在,但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这句祝福不单单是祝福而已。 神啊,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救回我的神父? 一周后。 “在边陲小镇发生的地震截止前日已经确定没有伤亡,地震虽然波及了整个小镇,但幸运的是除了教堂倒塌以及医院顶楼边缘坠落之外没有任何损失,基于这堪称奇迹的事件我们可以相信是神在保佑着我们,只是遗憾教堂中的神父暂时无法联络,无法告诉我们在地震发生前有怎样的神迹……另外在地震发生前不少居民表示自己看见了逝去的故人,接下来我们可以采访……” 塞纳关掉了电视,把遥控器丢在沙发里。 “真是大动静,”路过的多米索看了看电视,“或许作为当事人的你可以给我些超乎想象的爆料。” “除了邪灵在我头顶开party之外我没法告诉你更多了,哦,对了,医院那个,我伤成这样是因为从上面掉下来了。” 多米索笑了一下:“那你可真是命大。” 那一跌虽然没有要了塞纳的命,但回来背上青得发黑的淤痕还是把多米索吓得够呛。 “是啊是啊。” “汉克呢?” “他表示一命换一命扯平了,不准备和我一起走。” “肯定是因为你说了什么讨厌的话。” 塞纳夸张地摊手,满脸是做作的无辜:“上帝作证,我除了打了他一个黑眼圈之外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