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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的白

    2016年春。

    宋默被铲车伤了腿,按照医生委婉的说辞是,多锻炼还有恢复的可能。

    宋默听得懂弦外之音,意思就是瘸了。

    在家养伤这段时间,大家伙碰见宋默就唏嘘,这么好模样一人,还没娶媳妇呢,怎地就瘸了?

    宋默忽然发觉残疾也是件好事儿,毕竟没人会愿意跟一个瘸子结婚,这样反倒省了不少麻烦,他不用再应付媒人、女人,以及各种“你怎么到这个年纪还不成家”的疑问。

    也有人会提起宋白。

    有的说宋白是白眼狼,自己在外头混好了也不管家里人死活;有的认为是宋默自己造孽,当年在游戏厅门口,他要是能少打弟弟两板子,也不至于现在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

    一晃眼,当年喜欢宋默的超市老板女儿已经嫁人好多年了,还生了个很水灵的小姑娘,叫慧慧。

    宋默跟超市老板关系还不错,老板请宋默帮忙看店,经常管吃饭,也给发工资。

    慧慧今年上三年级,她喜欢宋默,管他叫叔,每天放学会背着书包来找宋默做作业,有算不明白的加减乘除和不认识的生字都会问宋默。

    周末这天,慧慧还跟以前一样,做完了作业就趴在宋默跟前碎碎念,她问宋默:“宋白叔叔今年回来不?”

    宋默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很难应付,一个问题后面还等着无数个,她又问:“明年回来不?”

    宋默还是那句,“不知道。”

    “那他明年的明年回来不?”

    “我不知道。”

    “叔叔!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腿不好不能出去找,要是想宋白叔,你就给他打电话啊?”

    宋默有点迷惑地看着慧慧,“我不想他,谁说我想他?”

    慧慧撅起嘴:“那你怎么总在我作业本背面写‘白’啊,都写好几本了,老师我还以为我练字儿呢,问我怎么只练这一个字儿。”

    写好几本了吗?宋默自己都没意识,“小慧,叔问你个问题,你说“白”的反义词是什么?”

    “你好笨啊,白的反义词不是黑嘛?我一年级就知道了。”

    宋默摇摇头,“不对,要是黑,我该叫‘墨’,怎么叫’默‘?肯定是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叔,你说什么呢?”慧慧拧着眉毛,一脸迷茫,“我听不懂,不跟你玩了。”

    宋默看着慧慧跑出去,两条麻花辫跟着活蹦乱跳,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懂。”

    晚上超市打烊,宋默把折叠门拉下来上好锁,腿脚不怎么利索地回家,才走没两步,忽然听见有人喊哥。

    宋默没当回事,以为自己想宋白想魔怔了。

    “哥。”

    那声音又响了一遍。宋默将信将疑地看向背后,没眼花也没做梦,宋白就是回来了,风尘仆仆,瘦了许多。

    宋默屏着气站稳身子,“我没叫你……你怎么……”

    不等宋默把话讲完,宋白已经大步上前把人背了起来,埋怨道:“人家伤筋动骨养着都长膘,怎么你越来越瘦?”

    宋默慌张地往四下看了一圈,揪住宋白的领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宋白不理他,手在宋默腿上越扣越紧。

    “我不走了,这话是通知,不是商量。我不是好儿子,也不是好弟弟,从十五岁那年我就注定做不了大孝子,如今也不怕死了以后下地狱。你想跟我耗,再有十年八年,八十年我也陪你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管走到哪都不会有进步,只要你还在这儿,我就只惦记着回家,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咱是一个妈生的,这事改不了,除非我死了换下辈子,可我不敢这么干,你知道我不迷信,我只信人就能活这一辈子,就算真的有下辈,我已经不配再投胎做人了……也不可能再找着你。”

    话说完,只剩下一路的脚印和宋白负重的呼吸。

    进家门前,宋白的脖子被泪滴烫了一下,接着就听见宋默的哭声,算一算,好像宋默这辈子的眼泪都流给了自己。

    他把宋默背到床上,自己也打床边坐着抽烟。原来宋白走了以后,宋默一直睡他的房间。两人无言以对的时候宋白就习惯性抽烟。

    他想看看宋默受伤那条腿,可裤管翻了一半就没敢再往上去,仰头盯着宋默笑,他说:“从小到大,你把什么都让给我,我最想要的,你从来就不给。”

    这一刻,宋默的眼神无端怨愤起来,他撑着一条腿,想站稳又倒在床边,“我现在是个瘸子,你对我干什么我都打不过,你说你想要,你怎么不敢了?!我后悔了,宋白,后悔救你上来,后悔让你上学,后悔让你走,最后悔有你这个弟弟,我不想要你了……”宋默自暴自弃地说,“可是我想你,你回来我想你走,你走了我又想叫你回来,每天每晚都想,睁开眼睛就想……你赢了,我早就想要你了,可我现在是个……”

    最后两个字,宋默没能说出口,因为下一秒,宋白成了八辈子没吃闻过骨头的疯狗,他把宋默摁在床上啃,三两下撕烂了对方的衣服,又多一秒都不能忍耐地扯光自己的。

    他挤进宋默的腿缝里亲他,一遍一遍叫他哥,两人的东西蹭在一起,没上手就硬得不像话。

    宋白索性跪下来含进嘴里,拉着宋默的手摁在自己后脑上,他用舌头舔它,好像这东西多高贵多纯粹。

    他把满嘴的精液吐出来抹到宋默臀缝里,又迫不及待去接吻,告诉他:“我想要你,想上你,做梦都想,你怎么样我都想,不管是瘸了瞎了都想。”

    宋白不停地吻他。

    没插进去要接吻,插进去了反复动着也要接吻,做过两遍了还是不能分开,最后吻得宋默连高潮也没嘴巴叫出声,只能闷着嗓子嗯出不成型的音节。

    宋默本来好疼,最后放荡起来反倒很快乐,原来把自己交出去是这种感觉,比他想着宋白的脸罪恶地自慰要舒服一百倍,他勒着宋白脖子,在接吻换气的间隙叫宋白再用力。

    宋默不能跪着,有一条腿使不上劲,内裤还挂在脚踝上,腿和内裤就这么耷拉在床边晃了一夜。

    瘸了也好,反正从这天开始,或者从好多年前就开始了,谁都跑不掉。

    第二天宋默没起来床,窗帘开着一道缝,细细的阳光斜进来落到他眉毛上,刚好把缺了的那一块补齐。

    宋白迷迷糊糊没睡醒,好像在做梦,在梦里本能地把宋默抱得更紧一些,隔了一会儿,他又像发癔症,大狗一样往宋默脖子里蹭了蹭,困意朦胧地说:

    “没出错……本来就是‘默’,告白的白,沉默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