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毁灭/绝境）
白狼顿住脚步，回望背上疑惑的顾祈钦，磨牙将爪刺入土地，一声撮气，斜身往声响源跑去。 另一边，赤焰虎旋身躲过扑来一击，后肢踏上其身，借势腾空翻滚数圈，足下妖兽结结实实砸至地面，被地面倏然腾起的土刺扎成刺猬。 赤焰虎尚未落地，眼下已地面疯狂耸动，数根细小土刺直拔而上，尖头幽幽紫光煞是瘆人。未给它过多时间思考，赤焰虎下意识凝聚妖力，一颗接一颗火球迅速喷在土刺上，炸裂散出圈圈火圈，炙热冲击力让它身体倾斜，后爪踏上土刺，扑入旁边树木中。 树叶锋利刮过脸庞，窸窣间落了一地树叶。 赤焰虎站在树干岔枝部，拨开树叶看，远端，满身血洞的妖兽在土刺上挣扎蠕动，近处，又有两只妖兽被黑黝黝子虫攀附于身，细听吱吱虫叫，心中不住打寒。 黑衣妖兽不会给它过多机会，其中一只狼型妖兽，黑衣上延伸出冰刺，密密麻麻如披上身黑紫色狼毛，它仰天嚎叫一身，身如火光电视般腾起冲入树中。 满树树叶霎时开出冰花，一朵接一朵，幽幽的紫在冰中游荡，优雅而诡异。 赤焰虎根本无意欣赏，那围绕身边的冰花心中钻出根根刺棘封锁所有逃跑路线、它们刺入身体各处，毒素让他无法使用任何妖力。 狼型妖兽攻击近在咫尺，危难关头，赤焰虎竟生出个荒唐的想法。 在它领地中，用冰的狼妖数量并不多，眼前这狼妖身型又这番熟悉，脑子一热，它赌上最后拼劲力气喊出来：“狼兄，快醒醒。” 然而眼前这只狼妖并未停下动作，伸出覆冰爪子朝它脖颈袭来。 赤焰虎斜头闭眼不愿看自己死亡的场景，但许久，意料中的刺痛许久未出现。 颤巍巍缓缓睁开一眼，便见这近乎已是触碰到它的狼妖正顿在空中，浑身被一透明冰块冻住。 赤焰虎小心翼翼贴近它额头，触碰一阵冰凉又迅速缩回爪，咽口唾沫它颤声道：“狼兄。” 然这冰封的黑色狼妖依然没有动静。 赤焰虎也直泛迷糊，又轻唤一声：“狼兄，你还好吗。” “这狼兄，叫得还挺欢。”熟悉声音传来，赤焰虎还未反应，一道剑光划过，连同这树、那“狼兄”，轰然间崩裂，无数冰花映照月光撒下，晶莹中携有淡淡紫光，宛若梦境般唯美。 身体一空的赤焰虎，一下从高空摔下成狗啃泥，它哆嗦着站起身，见远处一堆白骨，白狼站在旁边，身上探出个小脑袋。 “狼兄，你终于来了。”赤炎虎起身想前走步，体内涌上来的毒让它根本无法动弹。 “你中毒了。”白狼无暇去追究它认错妖的事，扫过那呈紫的虎唇，轻抿下唇。 嗜血肉虫的毒若是刚中便可以使用妖力逼出来，但此毒蔓一旦扩散，恐怕是大陆神仙来了，也无药可救，除非… 赤焰虎许是从白狼凝重的表情中猜到什么，轻轻笑了笑：“这点小毒自认是难不到我，我现在还能...” 话未完，赤焰虎蓦然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吐出血液。 顾祁钦瞳孔稍缩，抓住白狼背部的毛：“爹地。” 白狼走到赤焰虎身边，绕着它转了圈，摇摇头道：“我也无能为力。” “狼兄，妖固有一死。”赤焰虎说话间吐出数口黑血，腥臭味在空中逐渐蔓延，“快...快点逃吧，有许多妖力在靠近。” “如果你早点说的话。”白狼伏低身躯，双眸盯着在黑夜中一双双浮现的眼睛， 战斗一触即发。白狼口弦银剑，化为闪电穿梭于妖兽中，心脏、脖颈、头部，所有子虫所居住的场所被剑摧毁，伴随撕心裂碎的虫叫声，又一只妖兽倒地。 解决内一圈妖兽，回到顾祈钦和赤焰虎身边，目向源源不断袭来的敌，眼神愈发凝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办法逃出去。” “狼…兄。”赤焰虎身体腐烂蔓延，炸开的血肉中一片漆黑。它快要说不出话来：“走…走。” 白狼咬紧牙，回头看眼手持冰剑的顾祈钦。 顾祈钦也知道危难关头，不能再继续优柔寡断，当下跃上白狼背部，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字。 伴随自己从小到大堪比亲人之兽，将之抛弃，真当残忍。 眼前赤焰虎双眸失去神采，白狼嘴中银剑舞动，地面绘制出一个复杂印记将其包裹其中。收回剑，它深深看了眼赤焰虎，跃身朝森林出口奔去。 白狼的速度在妖兽也是数一数二，其他黑衣妖兽根本无法追赶，它们将目光投向那边奄奄一息的赤焰虎身上。 无数妖兽涌向赤焰虎，裹住妖躯的子虫更是脱离妖体迫飞去。 地上那星型阵法，扩列出阵阵光芒，晃眼间剑光顺星状滑，穿梭间将子虫悉数摧为粉末。 通天剑意摩擦过赤焰虎身体各处，却不伤及其分毫。 妖兽们也停止贸然上千，转用妖力攻击，虽攻击被那剑悉数拦下，可剑阵却黯淡些许。 察觉蹊跷，妖兽们继续接连攻击，剑阵阻挡下数轮攻击忽隐忽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时。 “好一个汇星阵法。”一柄方天画戟随声破来，疾如鹰，猛如虎，一招穿透地面，混天真气钻入地脉冲击，地面霎时土崩地裂，妖兽跌入地缝。 天边一道白影飘来，绕着那阵法端详片刻，心底暗中称赞之余，忽瞥见阵法其中一字，惊诧之余还未细详查，那阵法竟化为点点星光，将其中那半步黄泉的虎显露出来。 白衣人静站在那，眼底思绪万千，战戟颤出选绕其身，漂浮间携有一丝凝重。 叹出气，白衣男子语气中有些许惆怅：“顾重渊，你终究还是如此无情。” 森林入口处枯树蔓延，白狼带着顾祈钦来到森林入口。 对比森林中的恶劣蛊虫感染，这边反倒是清静，满地枯枝烂叶受不住晚风摧残，旋风冲天，暴露出下面交叠白骨。 白狼轻踩在妖兽白骨上，周边静谧无声，徒留脚下脆骨咯吱作响，甚是耸然瘆人。 顾祈钦渐缓呼吸，手指渗入白狼毛发间，发觉手下皮肤冰冷刺骨：“爹地，你是不是很冷。” 白狼仍然往前走，并未回答。 顾祈钦察觉到诡异，扑上前去查看它神色，却见那狼脸中央覆着只通体漆黑的肉虫，它破开脸部皮毛，后数十有肢足交杂摆动，钻进额头约有半身子。 或许是察觉到顾祈钦的视线，它停止继续钻动，抖动身体探出头，与顾祈钦悲痛绝望的眼神对上，尖锐刺叫震破耳膜，恍惚间已飞至他眼前。 死亡临头，梦与现实终于相融交汇，将意识冲散成雾。 背上顾祈钦喃语痛处，白狼紧盯出现的一黑袍老头，心中警铃大作。这老头虽看上去已是一副人老珠黄，迟暮之年，但妖兽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告诉它来者不善。 黑袍老头显然是“正常人”，他那满脸皱纹堪比老树皮，伸出黑袍的手上更是遍布老人斑。 “能躲过我的幻术，你是唯数不多的一个。 ”老头手上汇聚真气，白狼以为他要袭击，未料那干瘪唇一扬，再反应过来，他已是瞬移到身边，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身侧，白狼瞬间飞出撞断数根树。 背上顾祈钦跌落至老头脚边，身处噩梦中轻咛声，黑衣老头脚踩上顾祈钦身体细细碾磨，皮笑肉不笑：“这人类小孩根骨尚佳，恰巧拿来做我那炼蛊肉身。” 白狼受那攻击折算数根骨头，体内妖气更是混乱冲撞，口中弥漫上血腥味，它颤巍巍站起身，见老头那动作，眉心剑光闪烁。 现在的它仅有五级元婴，对上这老不死自是无丁点胜算，但若是祭出它的剑，还有一线生机。 这番想着，见老头抬脚往顾祈钦纤细脖颈上踏去时，一柄银剑一飞冲天，包裹上一层月光朝老头抬直劈而去。 老头轻蔑一笑，黑袍轻挥，一股邪风袭出，直吹得周围乱石飞舞，空中乌云聚集，将那月光遮挡，银剑一晃，失去通体神力，晃荡一番，直坠于白狼身边。 “吸收月光的剑，少说也有仙级。”黑衣老友被吸引去注意，走至它身边，居高临下就在看一只蝼蚁，“只要你死，这柄剑便无了主，送给我那徒儿甚好。” “是吗。”白狼口中接连不断渗出血液，将白毛染至血红，“那要看你有这个本事没。” 话语间，那跌落地的银剑穆然爆发出白芒，那光比月光更为纯洁通透，巨大剑影覆盖于上，剑首破开云层，一招一式挥舞而来。 黑衣老头眉头一拧，迎身与剑影对上，岂料那剑影根本就是弄虚作假之物，竟这般扑了个空。 黑体老头转头，看那本该半死不活的白狼竟到顾祈钦边，金色毛发在他视来之际，炸裂出与太阳匹敌的金光，毫无防备的黑衣老头进入短暂失明。 “该死的狼妖，本座定饶不了你！”天边黑云卷袭而来，所及之处满目疮痍，本想趁机逃跑的白狼被这邪风所困，银剑在旁旋转帮它抵御攻击。 看了看一睡不起的顾祈钦，白狼眉尖蹙起，仿佛是做了重要决定深呼出一口，眉心遂而钻出一柄与银剑别无一二，却散发金光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