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夜:狐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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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城市乐团的盲眼大提琴手何熙小心翼翼走在回家的路上。雷雨的天气对于他的感知很不利,即使坐车回来,还有一段路要步行。而这样的天气,道路湿滑对于盲人而言很危险。 花园草丛里传来低声的哀鸣。也许是哪里的野猫,有的野猫太小,这一场寒雨就能要了它们的命。 天边雷鸣阵阵。 何熙迟疑着走出两步,仍旧转身回来向那哀鸣声小心摸去。 意料之中的反抗没有出现,他拎起了一只毛发湿透的狗。那狗还活着,身上粘腻的不知道是泥还是血。何熙脱下外套,将它包在怀里。 只感觉“小狗”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何熙没有发现怀里抱着的是一只妖狐,那妖狐青色的眼睛藏在他的衣服里悄悄注视着远方的雷电。 回家后,怀里的动物暖和了不少,也能动了。何熙脱了衣裳,带着银狐一起洗了个热水澡。 银狐眯了眼睛,注视着眼前毫无防备的青年。仿佛察觉视线,何熙转过了脸疑惑地倾听辨认,最终什么也没发现。 窗户关上,隔离了外界的雷声。何熙吹干了银狐的毛发,这才吹起了自己的。 银狐嚼着他为她准备的一截火腿。 这个男人吹头发的手法真随意啊。明明好好的青年,头发吹得鸡窝似的。银狐心里想着。 夜里,何熙睡得毫无防备。银狐从铺着旧衣裳的纸箱里起身,她化作人形站在何熙床边。银狐不太能分清人类的美丑,可是何熙的心灵很朴实干净,她喜欢靠近这样的人。 这样的善人这世受苦还了上辈子的债,下辈子就能干干净净地带着福气出生。他再无缺陷,生活也会富足。 雷声早已停止。银狐推开窗子,离开了何熙的家。 接下来的日子,银狐化名胡天爱常常到城市乐团听何熙参加的演出。 结束后默默护送何熙回家,这才消失在夜色里。有几次她就走在他身边,近在咫尺,何熙始终没有发现。直到有一次,何熙下楼梯乘坐地铁,被奔跑打闹的小孩推了一把。 眼看他失去平衡就要摔断脖子,胡天爱接住了他。 “小心。” 年轻女子的声音太近,何熙慌乱红了脸,低声道谢。 “啊……你是城市乐团的吧。我看过好几场你们的演出,很不错。” 胡天爱邀请何熙去咖啡馆,两人相谈甚欢。何熙腼腆地接受着赞美,心里难免有些高兴。 两人留下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几次约会确立了关系。 这天,城市乐团表演谢幕后,胡天爱走过员工通道,等着何熙送他回家。 何熙虽然也是相貌端正的青年,但是胡天爱的长相美艳显然更具冲击力。她迈着独特而优雅美丽的步伐,这是多少模特都学不来的狐仙骨子里的气质,似妖似仙。 怀里抱着胡天爱送的花束,何熙腼腆地站在她身侧。他总要落后她半个身位,胡天爱伸手紧紧牵着他。 以前他独自回家难免磕磕绊绊,腿上被障碍物撞得青青紫紫。现在有了胡天爱,她就是他的眼睛。 夜风中,胡天爱身上被供奉的香烛气息带着古老建筑的名木香,何熙只当是她用的香水特别。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倾听着她语言里的情绪。 何熙握紧她的手,被她领着走有些不好意思。胡天爱拎着小巧的蛋糕盒子,另一只手牵着他。何熙吃惯了生活的苦,突然被人像小孩一样保护起来,甜蜜又惶恐。 起初他对被女人保护有些羞涩,然而习惯之后又开始患得患失。她明明可以找个健全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呢。何熙不安地关注着她的语气和举动。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就像保护他的大姐姐,又好似密友。他们像契合的两块拼图,在彼此身边找到了自己的圆满。 胡天爱很喜欢他的琴声,对他性格和品性欣赏不已。时常的称赞,让何熙渐渐放松下来笑个不停。 快到何熙家的时候,天上落下了大颗的雨点。 到了家门口,胡天爱和他告别,转身进了雨里。她没有立刻离开,在楼下看着何熙家楼上的灯光亮起。 何熙没能叫住她,也许她会愿意在自己家过夜。这样想着,他换了衣裳进浴室。 温热的水冲洗他的身体,那夜雨中的寒气很快褪去。他擦干头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拿出盲人手机打给了胡天爱。 电话很快接通。胡天爱满含笑意的声音响起。 何熙询问她是否到家,又叮嘱洗个热水澡喝杯热茶。 胡天爱连连答应,听着他管家一般的唠叨,面带笑意。 两人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何熙期盼着下班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胡天爱依旧几乎每次都来,何熙给她留了个家属的位置,她笑着坐了并不扭捏。 每当他演奏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往向胡天爱的方向,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感觉到她就在那里便会让他安心。 那天她来早了,团里的人指路说何熙在排练室练习。她轻轻坐在靠门的位置看着他,直到他练习累了。 她发出一点声音让他注意到自己。 胡天爱几步上去握住他伸出的手,如愿看见他的笑容。她拿出果盒,小叉子叉了喂他。维生素对他身体好。 两人说着话,胡天爱往自己嘴里塞了个提子,被酸得吐了出来。 她皱了脸看何熙:“提子是酸的。” 何熙笑:“是酸的。” 想起自己往他嘴里塞了好多,胡天爱又是心疼内疚又是埋怨:“酸的你怎么还吃那么高兴,酸了就告诉我呀。我喂你吃了好多,你怎么一点表情没有。” 胡天爱倒了一杯水放他手里,他没有回答。能有什么原因呢,不过是和她在一起高兴罢了,可他不好意思说。 他喝了半杯,又递还给她:“给。”他想她比他想象得还要怕酸。 两人总觉得时间不够。知道胡天爱是普通上班族,为了节省她的房租,也为了多一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何熙提出让她搬到他家,胡天爱答应了。 出人意料的是胡天爱搬来的时候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简单的衣物和用品。 夜里两人赤裸相对,何熙细致而温柔地摸着她的脸,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夜雨阵阵,何熙听到了雷声。胡天爱亲吻着压在他身上。 何熙摸到了狐妖的宝贝,吓了一跳:“你是男人?” 胡天爱笑了笑:“不是,我只是体质有些特别。你不能接受,就算了。”她不舍地起身,妖怪和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被发现的妖怪都难逃诛灭。比起死亡,她更怕离开。 “别走。”何熙拉住了她,主动吻了上去。 两人不再犹豫,火热的身躯紧贴结合。她的身体好热,烫得他有些难受。可是习惯之后,那灼烫的感觉却让他难受又舒服。 狐仙都有阴阳调和的功夫,胡天爱在身下的画布上染上自己的颜色。即便那里不是用来做爱,她也可以让他舒服。 墙上的影子显现狐仙本相,胡天爱的脸此时也更像狐狸一些。身下的人如同一件音色绝妙的乐器,仗着何熙享受着也渴望取悦他的女友,胡天爱一遍遍沉浸于肉体的欢愉。直到何熙的身子疲惫地再无法抱紧她。 胡天爱抱着自己的爱人,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尾巴就在身后放松而惬意地轻轻摆动,她半眯着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度。 有一个盲人男友的好处,在他面前她不用太过伪装相貌,能几乎完全放松地与他相处。 两人在一起同居有段时间了,何熙说起游乐场有些好奇,胡天爱索性带他去体验。有她在,他很安全。 何熙摸了巨大的玩偶,坐了云霄飞车,牵着胡天爱的手逛了鬼屋。纪念品商店买了漂亮的风铃,何熙拆开包装提在手里,侧耳听着声音。 他走累了,坐在长椅上等着胡天爱去买冰淇淋。她定了晚上的电影,时间还充裕得很。 胡天爱回头看他安静坐着等她的样子,心里无比甜蜜。她眷念人间的生活,希望陪他走完一生。她有漫长的生命,而凡人不过匆匆百年。何熙命中有劫难,她想帮他,至少让他这辈子在自己的陪伴下稍微开心一点。 报恩不过是借口,是她贪图爱人的温暖。 何熙不爱吃太甜,她买了一支巧克力的给他,自己则拿着香草冰淇淋。 她高兴地向不远处自己的爱人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瞬间胡天爱的身影凭空消失。 胡天爱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微微偏头笑意盈盈:“何必和我过不去呢?我不过想陪喜欢的人一辈子罢了,并无害人之心。” “人妖殊途。” “那又如何。” 在胡天爱背后次第展开百名拈花狐仙的艳舞姿态,或哭或笑,妖异而惑心。在这幻象中,胡天爱明明就在几步远,却仿佛天外之遥。 狐妖生来是爱笑的,她眯着眼睛笑盈盈如同阳春水。 哪怕吴法师也有一瞬间被迷惑,觉得她亲切而迷人,不忍动手。待她回过神来,胡天爱已牵着何熙的手走远了。 看那背影,胡天爱对那盲眼的琴手呵护备至,两人相依着身影在夕阳下交叠。 胡天爱侧头和何熙说了什么,她手里拿着一只小风车,轻轻一吹风车旋转起来。何熙听着纸风车的声音微笑。 盲人来看电影十分少见,路人看着何熙没有焦距的眼睛露出惊异的表情。 两人坐在最后的位置,影院空气温度很低,胡天爱要了一张毯子盖住他的腿。 她侧头向何熙小声讲述着画面里的情景,何熙身体微微向她那边倾斜而倾听着。 影片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伴随着她的讲述,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奇妙经历,他仿佛置身其中,牵着她的手漫步大千世界。 他忍不住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他们互相照顾着走过一生。也许有时候她会多照顾他一点……想到这里何熙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的浴室两个在一起有些狭小,胡天爱就在他面前。流水从他身上流下,他伸手抚摸她,感受着他的爱人。 这里是她的眼睛,这是她的嘴唇,这是她的身体…… “你想复明吗?”胡天爱那晚问他。 何熙摇摇头,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如果能看清她的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胡天爱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抿唇思考着。 没过多久,何熙收到了一份来自医院的幸运儿大奖称能帮助他复明。他以为是骗子原本不抱希望,可胡天爱劝他去看看。何熙震惊地听说自己的一只眼睛有望复明,一再地感谢医生。 他看起来很开心,胡天爱陪着他笑着。 何熙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胡天爱安排的赠予。他的情况,复明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是胡天爱把自己的一只眼睛送给了他。 拆纱布的时候,何熙很紧张,越是期待越害怕失败空欢喜。 适应光线后他第一时间找寻着胡天爱的身影,她上前拉着他的手为他高兴。 胡天爱相貌和他想象一样温柔,不如说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只是她一边的刘海挡着一只眼睛,她说她脸上有疤痕,不愿意他看到。 何熙没有强求,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傻笑。他不介意她显得有些颓丧的发型,也没有逼迫她展示伤痕。 日子过得就像梦境一样,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而和胡天爱在一起生活也幸福无比。 何熙要求结婚,胡天爱拒绝了。她显得有些为难,她的身影无法被任何相机定格,他们拍不了结婚照。 她的拒绝让何熙疑心又生气,他询问她原因,而她不想骗他也说不出实话。 她能说什么,自己是妖怪?还是告诉他自己是狐狸?他如果因此厌恶她恶心她,今日的幸福转瞬就会破灭。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面对何熙的追问,她无法给出回答。何熙显得很难过。两个人各自在一个房间冷静,没有再说话。 胡天爱患得患失,欲言又止。晚上做了丰盛的菜肴试图缓和关系。 何熙接受了她的示好,这件事仿佛就这么暂时糊弄过去了。 那天本来两人没有在一起睡,何熙相信她对自己的心意,想到她或许有难言之隐,或许自己太过咄咄逼人。半夜蹑手蹑脚钻进了胡天爱的被子里示好。 胡天爱白日想得太多,夜里睡得沉了些。何熙都摸到她怀里了,她都没有醒。 他支着头看着她酣睡的脸,心里突然就想开了,只要在一起,哪怕不结婚也没关系。心不在一处,结婚也不过是虚假的联合。 何熙伸手拨开了胡天爱的额发,想看她平日被遮住那半张脸。他想告诉她哪怕她丑陋不堪,他也不会介意…… “啊!”当看到那空洞眼眶中的血肉和狰狞伤疤,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惊吓。 胡天爱睁开眼睛,面相更是骇人。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她不是活人。 以前她是有那只眼睛的,现在只有一个丑陋的眼窟。 何熙吓得跳起来踩到了胡天爱的狐尾。 睡得好好地被尖叫吵醒,几乎把她尾巴踩断的剧痛让胡天爱本能地愤怒炸毛,露出了妖狐的面相。 眼睛鼻子嘴巴都在那个位置,可是却变了模样,在人眼中诡异又丑陋。 看着何熙惊恐的脸,胡天爱冷静下来试图安抚他。受到惊吓的何熙见她靠近不知她善恶心里害怕不已,连连后退滑倒在地。 胡天爱失落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明白了。 “你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何熙受了刺激,几乎吓疯,无法思考:“妖怪……妖怪……” 她惨然一笑,不愿再惊吓他。她忍住了眼眶的湿润,强作平静道:“嗯,是啊,我是妖怪。” 带着微弱的希望,她蹲下身忍着心脏的疼痛问他:“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毕竟是凡人,何熙害怕地摇头。见了她刚才的样子,胡天爱任何的靠近都显得凶煞而危险。他抱着头蹲坐在地不敢看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变得安静起来。窗子打开着,夜风吹动窗帘,胡天爱已经离开。 何熙心里松了一口气,失去的感觉让他心脏疼得揪成一团。 他不知道的是,胡天爱在楼下站了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属于人的泪水终于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无声的泪水滴落,又被太阳蒸干。在何熙上班前,她离开了这里。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回到狐仙庙的胡天爱病恹恹地躺着不动弹。她提不起兴趣做任何事,也不再理会信徒的乞求。 信徒的祈祷让她觉得聒噪,太阳也显得太过刺眼,仿佛无声嘲笑一个妖怪的痴心妄想。 她躲进山里,挖了个洞钻了进去睡了个浑浑噩噩多日。她试图说服自己男人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可是她心里却对那些幸福的时光怀念不已。 很可笑,当你想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平日的好都涌现心头。那些默契和彼此的照顾从不是虚假。 睡了一大觉后,她竟然想通了。胡天爱还爱他,可是再不求什么了。如果爱成了枷锁,不再能让她的爱人幸福,她愿意将这份爱放在心底。 她从狐狸洞里出来,蹲坐着梳理毛发。她的狐狸洞本来就是霸占一只兔子的,自己又掏巴掏巴扩大了些。后来兔子回来了,她也只是将它吓跑。 其实,何熙的命不长了。往常她以福运加持他身上保护,现在她不在,他命中的劫很快就会追上他。 回到狐仙庙这些日子,胡天爱早已知晓他的归处。往常她万般留恋不舍,现在想想她却是拦住了他的成就飞升。不是人妖殊途,是仙妖殊途啊。 那时,何熙只是一时被惊吓,回过神来却错过了沟通最好的时机。他试图靠着一些散碎的线索寻找她,可是胡天爱心碎地躲到山里睡大觉去了,一无所知。 他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乐团里请了假,整日整日地找她。 车水马龙间,胡天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街对面的人群。她仿佛才发现他一般,转身站在那里微笑着看他。 她不过来不要紧,该是他道歉的。何熙欣喜地穿过马路向她跑去,生怕她又消失不见。 胡天爱没有动,她站在那里露出熟悉的充满爱恋的眼神。何熙看见了她真实的模样,穿着祭祀彩衣的银狐如人一般站着。她正坐俯身向他深深一拜,眼里满是泪水。 她为什么要哭?是因为他上次恐惧排斥她吗?那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何熙想着,很快就能和她解释,把那些说不完的话一一倾诉。 刺耳的轰鸣与强光,剧痛中何熙的视线天旋地转。 身上的骨骼碎裂,刺破了内脏,何熙喉头腥甜。银狐在哭,抽泣哀鸣。胡天爱俯身在地,长拜不起,她知道这件事要发生,专程盛装来送他。明知道对他是归位的好事,她仍旧忍不住难过。天上的神仙活得太长,他们之间的小事在神仙眼里算什么呢? 和神仙打过交道,胡天爱太明白,自己这些地上妖仙对天上的神仙而言不过是低微的畜牲。 他一定觉得自己见死不救,或许也会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即便如此,她也想来送他。 没有待急救到来,何熙已经咽了气,他看着胡天爱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眼角半滴未干的泪,脸上满是不舍与遗憾。可是死亡从不会为任何人等待。 那只彩衣的银狐真漂亮,可惜他已经不能亲口告诉她。 (留下评论,即可敲破彩蛋,获取后续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