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言情小说 - 乱伦的房中术与美人在线阅读 - 墙壁的冰冷与那个男人的火热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又连忙捂住了

墙壁的冰冷与那个男人的火热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又连忙捂住了

早晨遭遇了人生最大打击,人生观完全崩溃:自己的

    女友居然在梦里和自己爷爷上了床!!!直芋甚至觉得如果昨晚上筱夕怀孕了他

    都想验验看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接着,就在直芋试图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时,梦境里的隐藏角色出

    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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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北瓜!臭北瓜!你不会是要我喊你二爹你才肯开门吧?」

    洪子,因为那个老头的一句轻佻话而诞生,曾经在直芋三岁那年企图毁灭他

    男性尊严的,直芋亲伯伯;一个自诩江湖百晓,再过几年就要抱孙子了,却没点

    根性,只知道抽烟、喝酒、烫头的不靠谱男人。

    顺带一提,在生活节奏慢到离谱的湖城,这种男人遍地都是,方言里叫做

    「水果佬」。

    直芋站在大门前,眼里全是仇恨的火光,终于他还是决定要相信科学,打开

    了大门:「老北瓜!你把那棵桂树给养死了!」

    老北瓜是两个年龄相差三十岁的男人对彼此共同的称呼,算起来,虽然两人

    在二十多年前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在家族里,除了那个老头,直芋就和这

    个这个「老北瓜」最亲。

    「诶呀,生虫子啦,怎么杀都杀不完!」

    「放屁,奶奶说你是来剥桂皮的时候,顺手来了个」环切手术「!」

    「你听妈瞎说,她又不懂养树,你看咱家那个柚子树长得多好!结了一树柚

    子,多喜庆!我可一个都没舍得摘走!」

    「算你天良未泯……」

    「筱夕哩?叫筱夕出来,洪伯可带了一车子清明粑!」

    别误会,洪子的车就是辆电瓶车,所谓的一车清明粑也就笼统等于四个人的

    早饭。

    「筱夕啊,现在是鄱阳湖水草最肥的时候,这次的味道比上次你来吃到的好

    吧?那个时候水芥都是从冷库里拿出来的,香味只剩三分啦!怎么样?香吧!多

    吃点,大伯的这份都给你……」

    望着洪子笨拙地示着好,直芋地心里有点伤感:这个男人就像老头袜子上的

    一个洞,可是这个洞却老头自己穿出来的——五八年,老头知道自己要被下放到

    乡下,可手边的婴孩嗷嗷待哺,已是养不活,于是过继给了一个无儿无女的老红

    军。

    「还是洪伯想的周到,我都忘了筱夕最爱吃这个……」见到筱夕表情夸张地

    埋头狂吃,直芋只好强行入戏。

    「小场面。你大伯我是江湖中人,想的自然比学生仔周全。」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知不知道昨天筱夕在梦里模拟了你从无到有的全过程?!

    直芋咬碎银牙,发誓今天都不会再给「老北瓜」好脸色看了!

    「老大,老头定的报纸呢?拿过来……我现在眼神越来越不行了,报纸上的

    字也越印越小……搞不好再过几年我就干不了这个了,趁着没瞎多剪点吧。」

    直芋奶奶戴上老花镜,拿着报纸走进了老头的书房。

    老头一直有剪报的习惯,书房里有一个橱子,里面全是他贴剪报用的簿子。

    最开始的本子只要七分钱一本,后来涨到五毛钱时富有经济学头脑的老头就

    花了一辆自行车的钱买了一书柜的本子。老头走了,不仅留下满院子的花草,还

    有半柜子的空本子,这个活被奶奶接下了,并表示自己死了之后一定把本子全烧

    了,千万不能传给直芋,那个小混蛋读报纸从来不看内容,是个标标准准的「标

    题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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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来,筱夕能够获得家族全票通过的原因就是她搞定了洪子。

    这是连老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196年,老红军死了,已然过了多年少爷生活的洪子忽然被送到乡下,

    被告知自己的亲爹原来是个「乱搞破鞋的阶级敌人」——命运玩弄了他,他的心

    里全是仇恨。

    所以老头让他练大字他就在上面画连环画;轮到他去江里打水了他就往水缸

    里撒尿;最后他在学校里还大搞「革命活动」,准备大义灭亲、依靠举报老头回

    归组织怀抱。

    但是这个伟大计划很快被他的革命小跟班出卖了,那个人就是直芋的父亲,

    所以他很快仇恨转移,想尽办法要将这个革命叛徒扼杀于萌芽之中。

    比如带着不谙水性的小斌去游泳,见他不肯下来,又找了一个有洞的南瓜让

    斌子抱着……比如带着小斌去莲花山里探险,莲花山盛产山菌,可惜直芋爹福缘

    太浅,尝尽百草也没变成神仙……还有一次直芋父亲得了伤寒,他也不知道从哪

    里搞来一碗豆浆给他喝。

    那一次,小斌真的差点就没了。老头怀抱着奄奄一息的老二,对洪子算是彻

    底死了心。

    总之,大家公认洪子是直芋爷爷的命里克星,一直到老头走了,他心底依然

    不肯真心喊老头声爸。

    帮二人融化坚冰一直是荆家的历史使命,在老头和直芋前后倒在沙滩上后,

    筱夕出现了,他搞定洪子只用了两句话:「都说老大长得最像父亲,看到大伯,

    我就知道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洪子浪荡一生,早不知羞耻为何物,却在一个女娃面前红了脸:「老北瓜才

    是照着老头模子刻出来的,想要知道老头啥样多看看北瓜就成。」

    筱夕嫣然一笑:「你也是老北瓜嘛。」

    轻轻一句,牵动了洪子在那个老头走后,自已对于他的所有歉意。亲人劝他,

    他听不进去,可是一个旁人无意间说起,他终于骗不了自己:他到底是那个老头

    的儿子。

    老头袜子上的那个洞被轻轻掩上了。

    不久后,洪子和自己前妻复了婚,堂姐给直芋打来电话:「你要是敢对筱夕

    不好,我第一个就废了你!」

    直芋说:「老北瓜肯定比你先下手,他的鬼点子当年在我爸身上没用全乎,

    一直手痒呢。」

    挂掉电话的直芋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筱夕,悚然一惊:这个女人连洪子都能

    制住,拿捏起自己还不像捏死个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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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伯,筱夕嚷着要去老宅玩,我学生仔没有屁用,奶奶寒腿犯了去不了乡

    下,你明天有空没?带着我和筱夕去渔父冢转两天呗。」

    「鱼浮肿?爷爷的建的房子叫怎么叫这个名字?」

    「筱夕啊,当年有个渔夫为了帮大侠保秘,所以怀抱千金自沉江底,传说沉

    江的地方就是咱老荆家的发源地,渔夫的衣冠冢就是咱老宅旁边的山头,有不少

    人都爱去那里挖宝呢!」

    直芋深深叹了口气:「好歹你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怎么千古流传的伍子胥渡

    江的故事居然被你说的像似的……」

    「真的吗?好神奇呀,大伯你一定要带我去哦!」

    「小场面。洪伯就是在那里长大的!筱夕你喜不喜欢钓鱼?洪伯钓鱼的手艺

    可是在湖城里排得上号的!」

    「好诶!我和直芋平时在W市都有去钓鱼的呢,都是每次都钓不上来。这次

    可得跟着洪伯学学!」

    直芋幽怨地看了筱夕一眼:我每次钓鱼都是满框满篓,是你自己钓不上来,

    总撒气把我的鱼篓一脚踢进河里的好吗?

    「老北瓜你真是不长进,我教你的你就一点没学着吗?我看筱夕就比你灵光,

    我教她一天就能抵过你一年。啥也别说了!明天就看大伯的吧!」

    直芋「咕咚一声」把满口碎牙全都咽进肚子里,和筱夕异口同声道:「那就

    听大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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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子拉着筱夕絮叨了一天,三餐更是主动下厨。做菜,他和直芋爷爷的路数

    不同。老头参考了老太婆的苏南口味,所以入菜主攻清淡营养,洪子手下的绝活

    却桩桩是重盐重油的硬菜。

    藜蒿炒腊肉,来湖城不可不吃的名菜。鄱阳湖独有的水草藜蒿,滋味神妙,

    号称水中鸡枞。配上腊肉红椒爆炒,色香味皆为绝品,只恨藜蒿极难保鲜,你惟

    有在这才能吃上。

    糖醋鳜鱼,鄱阳湖的湖鲜之首。黑鱼虽与它一样无刺,可惜肉质不如他叩弹,

    鲜美更是插了十万八千里;鳜鱼之鲜,河里只有洄鱼能比,可洄鱼那肉质?松紧

    只差就像鞠躬尽瘁的老鸨子和二八年华的小媳妇!可惜鳜鱼如今声名不显,都怪

    市面上尽是些养殖货。可你猜怎么着?洪子今天真是下了血本,花了一条九五至

    尊跟人换了条真货!

    米粉蒸肉。各地都有,可是公论湖城是第一家,因为湖城的稻米才是蒸肉的

    顶配!传说当年赣州糟了旱灾,有位圣人以血饲稻,救下了一方百姓。故而这里

    的稻米自带肉味,与二刀肉水乳交融,不仅香气独异,而且入口就化,可恨洪子

    还放了很多本地土产的干辣子,爽快得让筱夕好几次咬到舌头!

    野雁煲。想吃上这个需要机缘,前阵洪子刚好从狐朋狗友那里顺来一只野生

    大雁,用盐腌了一个月,正是肉质最紧俏、鲜香最浓郁的时候,斩成大块,扔进

    煲里用文火炖上三盅,最后用白萝卜收汁,土产干辣子提味。出锅那一刻,院外

    野猫叫声不绝。

    筱夕已经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碗里,可是直芋和奶奶的口味早教那个老头娇惯

    出来了,只能闻,不能吃。

    「老大啊,孙子孙媳妇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忍心把他们全拐跑了,留我一

    个老太婆独自看家?」

    得亏洪子一生混帐惯了,昏话张嘴就来:「妈,老头的报纸在我那堆了一堆

    呢!明天就给您送来!您好好看书,两天眨眼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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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色性也。

    一天时间,筱夕把自己吃成了大肚婆,到了晚上自然需要找人来运动减肥。

    可是直芋仍在介怀昨日她到底梦着了什么,抓紧腰带,原则至上。

    「说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大不了姐姐我今晚上就当是被你包了,还请小哥

    哥怜惜……」

    筱夕用玉足一下下点弄直芋的小头,换做平日,他准会化身人狼,可原则就

    是原则:「搞不好我还得管您叫声奶奶,事情不弄清楚,我绝对不会碰你!」

    「哼!那我去找我的死老头子去!」

    筱夕倒头就睡,剩下直芋大头望着小头,心里比谁都苦。

    辗转反侧,欲火难消。直芋还是决定把肚子里一口碎牙运到了肠子里,牺牲

    小头要大头,当着装睡的筱夕撸起管来以示决心。

    筱夕拿捏起直芋来还不是跟玩似的,胡乱梦呓着:「老头子不要!」、「爷

    爷,好舒服!插得孙媳妇好爽!」、「爷爷,您比您那个撸管绿帽男强多了~每

    次都进到人家最里面!」

    直芋大脑瞬间溢血,更崩溃的是一种变态快感正在自己下体渐渐酝酿喷薄、

    差点就让他有了把这烦恼根割了的冲动。

    「臭老娘们!算你狠!」精神崩溃的直芋去厕所冲凉,却发现一楼书房的灯

    还亮着,心中一苦,欲念已然全消了。

    直芋走进书房,看到奶奶正眯着眼睛专心剪报,桌上放着一个好不夸张的放

    大镜,而那只拿剪子的的手哆哆嗦嗦,剪下的已不知是今夜第几个新闻了。

    「老佛爷诶!我算是明白老头为啥一辈子蹦不出您的手掌心了。得,您快去

    睡吧,明个让老北瓜去陪筱夕去得了,我留在家里陪您。」

    奶奶摘下老花镜,摇了摇头:「我原本想着那个老头每天剪报纸是个轻便差

    事,原来老大那个混小子一开始给我的报纸就不全!以前我总担心这一橱子的簿

    子我贴不完,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今天一晚上就剪出了半本!」

    「您摘的那些新闻老头根本就不爱看,不信您把这个差事让给我两天,到时

    候咱两把自己摘的本子一起给老头捎过去,看他给谁托梦!」

    「放屁!这些本子你压根你就没用心看过!别以为自己和老头像就能帮他剪

    报了,也不想想你陪他的时间都不够我一个零头!」

    「胡扯!小哥哥我天赋异禀,读书有神,老头这些簿子我八岁就看遍了~咱

    帮着老头挑新闻的时候,你还在痴迷qq农场不肯下楼呢!」

    「哼!你没发现你挑的那些新闻老头都专门贴在一个本子上了么?老头说:

    北瓜挑新闻只看标题,现在把这些新闻攒起来,以后好糗糗他!」

    「不可能!」直芋魔怔般地翻阅起那本老头不安好心的册子,仔细读完不禁

    倒抽冷气:我他妈真是个天才,八岁的时候就慧眼独具,达到了的主编

    水平!

    「信了吧?」奶奶深深地望了直芋一眼,转头又剪起报来:「这事只有我才

    能干,老大,小斌,你,你们加起来陪在老头身边的时间都没有我多。你啊,去

    陪陪老大吧,他是个苦命孩子,比我更需要人陪……」

    直芋浑浑噩噩地从书房走了出来,那篇全是标题党的新闻集子不停盘旋脑海:

    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老头么?原来我看到的老头只是他的标题,而不是真正的他

    么?

    ======

    不可能!!!

    老头七十大寿的时候,直芋上去祝酒,五个字总结他的退休生活:「访旧半

    为鬼」,那天老头也喝高了,瞬间就把直芋引为知己,激动得立马要跟自己孙子

    拜把子!

    老头说:「全场的老兄弟,以后你们就要多个老弟了,别说老哥哥我这是醉

    话,你说咱们寂寞了,总会忍不住想去寻见那些见不着的鬼兄弟不是?所以啊,

    多个小老弟就是多份牵绊,咱也能多活几年。所以,认了我这个小老弟、还想多

    活几年的兄弟就给我把这酒给干咯!」

    场面爆炸,硕果仅存的几个老兄弟不少吃起了救心丸……

    老头又说:「我这个小老弟,在坐的都认识,是我的孙子。以前我每次跟你

    们喝酒就爱带着他,你们这些鸟人说的总是:诶呀,那个陈局长死了啊,那个王

    厅长也死了啊!狗屁!众人皆醉,只有我这个小老弟懂我,来,老弟,你告诉他

    们,哥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直芋从小和这些前厅长前部长混的蔫熟,一点也不怯场:「老头你一肚子坏

    水,心里肯定偷着乐呗:诶呀,小陈死了啊,哟,小王也死了。哥哥我这算是拣

    着了啊!」

    老头一拍小老弟的肩膀:「说的真他妈和老哥哥的心意!老兄弟们啊!咱们

    这是拣着了啊!想想咱们是怎么过来的?不就是我们拣着了,别人没拣着吗?这

    是喜事!以后老头子我要是死了,那也是喜事!谁哭谁是我孙子!」

    老头给直芋倒了杯酒:「来,小老弟说说,咱们荆家的家训的是什么?」

    直芋大吼一声:「情义千斤重!其他全是屁!」说完就把二两白酒一口干了,

    全场老兄弟也跟着喊了声「全是狗屁!」开始豪饮,场面算是彻底收不住了。

    而至于什么直芋这个小老弟硬逼着自己的老爹叫他二爹,硕果仅存的那几个

    老兄弟又当场喝死过去几个,这都是后话。

    总之,直芋一度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老头的那个人……可是今天,一切好像又

    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神思不属地回到三楼,筱夕看到他第一眼就尖叫起来:「你这个死变态离我

    远点!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去找那个死老太婆!以后不许碰我!」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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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早,洪伯就像特技表演般地来到了直芋奶奶家门口——那架破电瓶

    车上装着一个胖子,两捆报纸,三套渔具。

    「老北瓜,你咋个精神这么差,想到今天要跟」湖城飞鱼洪「比钓鱼一晚上

    没睡好觉吧?」

    直芋感觉自己再忍那口碎牙就要被屁崩出来了:「我要陪奶奶,你带筱夕去

    就成了,两个老北瓜一边一个,谁也不吃亏……」

    奶奶冷笑了声:「你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太婆才不惜的,北瓜,去把

    两捆报纸搬进书房,老太婆就当你们是陪到我啦……」

    荆家大事老头做主,小事老太婆做主。看起来老太婆对老头言听计从,其实

    老头一辈子光烧饭洗衣服伺候老太婆,根本就没碰上什么大事。直芋和洪子见老

    人家搬出「老太婆」的口吻说话,便不吭声一人一捆把报纸全搬进了书房。

    「老太婆要看报了,北瓜们快滚吧。闺女啊,直芋昨晚上肯定没睡好,今天

    车就由你来开吧。」

    筱夕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从直芋手里接过车钥匙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死变态,居然是真的!」

    洪伯在重婚后自认为能协调一切感情问题:「床头吵架床尾合,这事洪伯见

    得多,筱夕,你听我说啊,跟着你洪伯去钓趟鱼,回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筱夕朝着洪子甜甜一笑:「哥文恩,滚!」

    洪伯窝囊一世,只有脸皮最受锻炼,不露痕迹地哼起小曲,开始对着老头家

    前面的小湖练习甩鱼竿。

    「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次筱夕是动了真怒,她生气那

    个与自己约定同天去死的男人居然有事瞒着自己。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你解释?」

    「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直芋忽然感觉灵光一闪:「对,老头不是骗了我,他是有事瞒着我。筱夕,

    那天梦里老头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感觉事就出在那个梦里。」

    「你放屁!你就是死心眼,我跟老头在梦里真的什么都没做!就算做了又怎

    么样?我和你爷爷在梦里上了床,怎么了?又能怎么了?都是梦而已!」

    洪伯开始后悔自己没带泳衣来,不然他这个时候应该一边练习着蛙泳,一边

    去向了远方……

    「老头托的梦一向很灵的。我感觉他一直有件事想告诉我,却不小心托到了

    你的梦里……」

    「狗屁!什么狗屁事情?!说我是你奶奶,你大伯他妈吗?」

    洪伯觉得天旋地转:现代女孩子这种「操你爷爷,我是你奶奶」的攻击方式

    真是伤人,人心不古啊……江湖已经不是自己当年那个江湖了……不行……得现

    在就回去告诉闺女千万别这样和老公吵架,误伤面积实在太大。算了,咱没有快

    艇,干脆练习一下电瓶车特技表演吧……

    就在洪伯跨上电瓶车准备开溜的时候,筱夕甜甜的声音传来:「大伯,你等

    等我啊,我跟你一起走~」

    说完,筱夕把直芋的车钥匙径直扔进了鱼塘……

    洪子不愧是老江湖,江湖中人总是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于

    是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然后撞了一头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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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芋和筱夕都是人精,平时从不别扭,可一旦别扭起来就不是人。

    普通江湖中人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需要江湖中人他妈出场。

    老人家一句话就让三人老实上路:「年轻人总不按时睡觉,昨晚上老头一直

    等不到你两,就只好托梦给了我,他说啊:一切事情,去了渔父冢自然就明白了。」

    接着老人家又给狼狈不堪的洪子找来一身老头最体面的衣服:「老大啊,这

    次去见李家人要威风点,以后我迟早也是要去那里的人……老二老三都搬去了外

    地,镇不住他们。所以你这次去,给我杀杀李家人的鬼心思,以后我和老头想要

    不被野狗刨了可就靠你了啊……」

    姜还是老的辣,三人被这老姜一呛,最后都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上了车。

    车行渐远,老不死的老太婆慢悠悠回到了书房,望着一书橱的本子发呆:

    「死老头子啊,你这一辈子都活得太苦,就因为所有事情你都想一个人扛着,可

    是大事你做了一辈子主,我从来没说过半句不是,就这一次,你也让我做一回主

    吧……」

    江湖人懂江湖事。

    洪子明白,老人家的那番话等于是让他签下了个生死状。

    赌上的是父母泉下安宁,执行者却是自己这个不肖儿子。

    惯爱耍宝扯淡的洪子一路上很安静。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精更不愿搭理对方。

    一路无语,直到车开进了李家村,洪子才很悲壮地开口:「李家这边交给我,

    老北瓜,你就带着女北瓜先去老宅子吧。」

    听出来这个男人全无底气,只是想凭着血勇以报亲恩,两个人精异口同声道:

    「放屁!」

    洪伯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放屁,你们要敢是跟上来,我,荆洪刚,在你

    们眼里就等于是个屁了。」

    没见过有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逞英雄的……两个人精无耐地摇上了车窗:

    等着被灌迷魂汤吧。

    「接下来怎么走?」

    「我来开吧,路不好指。」

    「万一你进开沟里怎么办?」

    直芋勉强笑了一下:「那老头也能把我从沟里拖出来。」

    「他有这么神?」

    「这是他的地盘,自己孙子和孙媳妇在自己地盘上莫名其妙死沟里了,这让

    他还怎么有脸见鬼?老头最爱面子,要是有人做了丢他面儿的事,他准能能从山

    包里爬出来……」

    「那大伯他……」

    「估计是老太婆想老伴想疯了,准备把老头从山包里诈出来……」直芋的声

    音有气无力的,从前说起关于那老头的事情,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筱夕和直芋吵架无数,见他如此低迷还不忘打趣示好,自己脾气也消了一半:

    「你不是觉得老头有事瞒着你么?要不我帮你捋捋?」

    「先去老宅吧,我现在脑子全是乱的,搞不好真能把车开进沟里,上次去小

    山包的路还记得吧,先往那里开。」

    没有发动,筱夕指出了一条线索:「去问问瘸子伯吧,他不会骗你。」

    「他知道的事情都是老头被下放之后的,版本和大家说的差不多。老头本事

    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蒙了所有人。所以我猜一些5年之前的事情,老

    头没说实话。」

    「就是他在反右大会上因为冲着领导吐痰而被暴打,后来在医院认识了你奶

    奶,接着被人举报乱搞破鞋给下放了?」

    「恩,玄幻吧……当时经历过那些事的人都不在了,老头爱怎么吹怎么吹,

    奶奶对那些事态度也很微妙……」

    「那你现在把那些事从头给跟我说一遍,我是局外人,看得能比你清楚。」

    「先往老宅开吧,事情路上说。本来就是带你来度假的,这些破事迟早会弄

    清楚,可老太婆让大伯而不是我去交涉李家的事情,却八成是为了一件事。」直

    芋心中微苦,心想以后真得多回来陪陪老太太:「她想用老宅来换得自己和老头

    的生后安宁。所以啊……老宅那里今天不去以后怕去不了啦……」

    「那我开车啦,你说事的时候记得看着点路!」

    直芋还在想着一人走了留另一人独活的残忍,声音听来戚戚:「掉进沟里了

    也好,咱两总算死一起了。」

    「我才不要被埋沟里!要是真掉沟里了,我一定会爬出来,然后跟你奶奶一

    样,用生前最宝贵的东西换一个好阴宅……然后再死。」

    「其实都一样,你们女人就是想不开,换做要是你先死了,我就撑条船,带

    着你一起去鄱湖里喂鱼。」

    才结婚不到一年,就在谈论这些有的没的,筱夕也觉得荒唐:「你真是想得

    开,老娘不要喂鱼,说说老头当年的事情吧,还有,给我好好看着点路!」

    ======

    老头,也就是荆重,是咱们老荆家三代单传的独苗。

    我曾曾祖父奋斗不息,在他那一代将荆家从渔父冢带到了城里。

    老头上过私塾,先生说他天生就有官运,果不其然,二十岁之前,他就是国

    家的人了。

    那个时候当官跟现在不一样,不用考试,全靠关系……啊,不是,那个时候

    叫做组织推荐。总之是一个姓蒋的老头推荐我爷爷进了省厅的教育部。

    教育厅那时算不上什么肥差,可里面的人都自诩是知识分子,为人正派。老

    头那种人和他们对路,没几年就官升三级,大约是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很

    大的官了。

    但那个时候公务员系统很乱,大家见面都叫同志,所以老头自己也说不上自

    己是个啥官。但约莫和当时推荐自己的蒋老头平级:身后小弟千百人,在省厅里

    有独立办公场所。

    接着就到了57年,伟大的红太阳说中国有百分之九十的好人。

    听起来不错吧,可是那百分之十的阶级敌人是谁呢?必须揪出来!各地奇招

    百出,我省的方法很荒谬,凑十个人在一起投票,选出一个坏人,而且投票是当

    场唱名的,也就是说如果你选的那个人得票最高还好,要是他没被选上,行了,

    你算是彻底把那人得罪死了。

    57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毕竟还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能在这次斗争中毫发无

    伤,倒霉的人也在之后几年大都把帽子摘了。

    但作为一场全民性的道德拷问它却实实在在,但凡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在那

    样一次投票过后感到迷茫,醒来时,已是胆小如鼠。

    我说过,教育厅没钱没势,唯独思想超前的知识分子多到爆棚,于是所有人

    都盯向了那里,希望他们多吐出一点人来匀自己这边的比例。

    当时厅里在老头那一级以上的刚好有十个大佬。其中的头头找到他们一起开

    了个会:咱们之中得选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