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满是大肚子的医院

    三月惊蛰，南方小城已经遍是初春的景象。

    “慢点儿，别走那么快，当心肚子。”张伟小跑着从家里出来，急赶慢赶跑到正迈着鸭子步，托着肚子努力往前走的杨文身边。“媳妇儿，快，把围巾裹上。”“都春天了，戴什么围巾啊！你别墨迹了，快点。”杨文烦躁地推开张伟的手，托了一把沉重的肚子，迈开双腿，勉力前行。“春寒厉害着呢，乖哈。媳妇儿，你慢点，当心！”张伟看着杨文挺着快九个月的肚子，还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只恨不得马上跑起来，吓得心惊胆战的，连忙伸出两手虚扶起来。“哎呀！”本来孕晚期就各种不舒服，旁边还有个磨磨唧唧絮絮叨叨的老公，杨文真是烦躁不堪。“慢什么啊？你没看医院天天排队啊？你不知道上礼拜产检我等得累到差点早产啊？！”“可不能胡说，哪有早产？！你就是累了，憋尿憋急了瞎叫唤。”大直男张伟愣愣地回答，气得杨文一手去堵他的嘴巴，一边揉着颤动的肚子，“能被你气早产！你大街上说什么憋尿。”“得得得，我的错。媳妇儿，别生气哈。今天我带了小板凳，保证你累不着。”张伟谄媚地邀功。“哼。”杨文冷笑一下，“小板凳？你坐吧，我这大肚子你觉得坐的了么？”“这.....”张伟被问住了，一脸大受打击。“你别磨蹭了，快点儿打车去。听说陈主任摔断了腿，所以现在那医院但凡有个大肚子的都是秦医生给看，本来那小医院就满是大肚子了，这下还不得挤破头。”杨文伸手去扯张伟的衣服，他走得急了，肚子有点难受，腰也酸胀，偏偏家里那个是个性子糊涂的，只怕指望他，一次产检能看到晚上。

    “诶诶，行，马上。”张伟对媳妇儿的话可不糊涂，他把围巾往杨文怀里一塞，几步就窜到弄堂口抬手叫车。等到夫夫二人赶到城里唯一有夫产科的医院的时候，产科的那层楼，楼道里早就挤满了大肚子。“都怪你，那么慢。”窝着大肚子坐轿车并不舒服，等到了医院果然排着长队，杨文气不打一处来，只能不断地埋怨张伟。张伟一边任由媳妇责备一边也焦急地往前看了看，只见楼道里只有临时加的长板凳，上面坐满了大肚子，陪着的家属们只能干站着，一个个愁苦得很。“怎么这么慢啊。”张伟忍不住说。一旁的一个小个男人搭话道，“没办法，城里夫产科只有两家医院有，结果一家还装修。这装修能等，生娃不等人啊。大家都集中在这里看，本来就人多，又遇上两个主任一个出了意外，摔断了腿，所以，等于咱们城里的大肚子都是秦医生给看的。”“我们之前也是陈主任看的，谁知道才隔了一个礼拜就听说陈主任出了事，也不知道秦医生怎么样。”张伟问道。“秦医生......唉.....人挺好......”小个男人有些欲言又止，又看了眼杨文硕大的肚子，连忙对张伟说，“大家都不容易。现在等着看病的都有了共识，临时加出来的位置都留给大肚子坐，你快扶你媳妇儿找个地儿吧。咱们陪着的，累就累点。”张伟赶紧谢过对方，扶着杨文好不容易在拐角的地方找到一个窄小的位子，也顾不得舒服不舒服，只能将就坐着等待，顺便祈祷唯一的产科医生手脚麻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