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耽美小说 - 倒春寒(双)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手掌

第十四章 手掌

    下一章写乔妹生日,但前面要先写辆车。

    我一旦睡过去就完全不想睁眼,到了地方之后感觉到自己是被人驮在背上走着,心说我靠,然后费劲儿地睁开眼睛去看,背我的人是王祥熙。

    宿舍这边已经有了一个阿姨在等我们,看到王祥熙背上的我连忙放下手上所有活计把我们指到我房间去,到了床上我半死不活地开口:“周鸣海呢?”

    王祥熙:“下车就跑了。”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哦。

    有必要吗……这么躲我。我能肯定他不是出门给我买药或者联系医生去了,我们宿舍在郊区,最近的医院怎么说也隔了两个环线,他还是刚热播完的选秀综艺的大C,现在跑过去岂不是得像个猴似的被围着看。

    我忍着肚痛胡思乱想了一大通,先前在车上睡够了现在反而越想越清醒,当然也可能就是疼的。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被疼晕过去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一杯奶茶被插上吸管递到我面前:“趁热喝。”

    我没工夫跟他计较,当即就凑上去,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大口,瞬间觉得捡回了一条命。我嚼着珍珠,热气一路跑下去暖到胃里。

    大热天的开暖气太过遭罪,他就握着我的手给我取暖,这一举动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植物人。

    我喝奶茶,他盯着地面发呆,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过,但气氛就是异常和谐。蓝色的天幕透过蓝色的窗帘形成远近搭配,让场景好像一副后现代主义的画,画面的主角就是两个相对无言的人。

    我承认,有那么几下,我都想脱口而出,周鸣海,我们复合吧。但我最终没能说出口,因为我们根本不算分手,何谈复合。好几次我抬头去看他,他却在慌张地把眼神从我脸上移开,我才敢确定:他也在心照不宣。

    不知道怎的,我又再度睡了过去,凌晨六点从梦里惊醒,下意识地去看床的另一侧,空的。意料之中,我想。

    我爬下床进卫生间,这一波痛觉已经快要过去,我短暂又诡异的经期也要结束了。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发呆,我最近为什么他妈的总是在经历结束,难道这就是大日子来临前的水逆吗。

    这个大日子——指的就是我的生日。在国庆长假期间,也就是我们第一次全国巡演期间。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在这一个半月里我们会出一个只有五首歌的迷你专,还要给主打歌拍MV,忙得四脚朝天。

    谁让我自愿进了别个菠萝当打工仔呢,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七点过的时候我准备出去吃早餐,意外发现沙发上睡了个人,吓了一跳,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小陈陈斯云。

    小陈是我们队里唯一一个未成年,按道理讲哥哥们都该让着他的,怎么让孩子一个人在这里睡沙发?

    我上去把他拍醒,小陈还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来了就砸吧砸吧嘴,好半晌才清醒。

    “乔乔!”小陈惊喜道,“你胃不疼啦?”

    我没空管他没大没小的称呼问题,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睡沙发啊?”

    小陈了然地“哦”了一声,然后说,“昨晚你不是先进去睡觉了嘛,但我们还没分房间,范睢他跟你分到了一间,但不好意思打扰你,硬要过来跟我和曜哥挤一间!”

    小孩儿委委屈屈把头一低,“就只有两张床怎么够睡嘛,曜哥让我们几个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出去睡沙发,结果……就这样了。”

    其实他刚才说了什么我全没仔细听,一心只关注某个人的动向,耐不住地开口:“那周鸣海睡在哪儿的?”

    小陈:“他啊,挑了唯一的一间单人房。”

    我心里嗤道,还挺符合他个人风格。

    陈姐说是来看看宿舍,真的就只是看看,我们短暂地歇了歇脚,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公司的录音室。

    据陈姐说,我们九月中旬会参加一个娱乐大台的中秋拼盘演唱会,现在得赶紧把专辑的主打歌出出来。

    这首出道专的主打歌名为,概念是粉丝组成的浩瀚星河照耀我们前行,编曲和作曲都是本司老牌曲作了,但副歌的歌词和RAP部分还空着。我这下懂了,就是要我和曜哥参与写词嘛。

    我和曜哥把自己关在录音室一上午,终于把歌词怼了出来,午餐是在公司食堂吃的,吃完之后,周鸣海往我面前塞了一杯星巴克的咖啡,一句话没说又走开了。

    我就在大家沉默的目光中安静地喝完了这一杯咖啡,继续上楼工作。

    一个月后。

    名为“炙手可热的新男子偶像团体强势加盟”实为“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出门见世面”的拼盘演唱会终于到了。

    我妈听说嘉宾里有李雪年,激动的要死要活,非要我给她带张签名回家。而我把她的消息拿给曜哥看,差点儿没笑背过气去。

    曜只是艺名,曜哥本名特别普通,叫李耀明。而戏剧化的一点是什么呢,小花旦李雪年,就是曜哥他姐。

    矅哥看了,非常无语地白了我一眼,侧过身继续玩手机去了。

    我们团的节目安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既符合我们的咖位,又是个吸引人的噱头,听陈姐和导演这么商量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好像商品。这可能就是打工仔必须要面对的吧。

    毕竟是出道以来除了成团那首中规中矩没走位还不分part的歌以来第一次舞台,大家都挺紧张的,在化妆间练歌练舞忙得小陀螺提溜转。最忙的人还要属周鸣海,他完事儿了之后还要乘明天一早的飞机飞洛杉矶,见个金牌制作人给他的新歌编曲。

    看着他我就觉得:确实挺累的。无论是营业,还是说如果要维持我们俩这种畸形的关系。

    王祥熙一个星期前经内部投票选举再次当选我们队长,这次领我们上台的是他,代表发言的也是他。官方站位我就在他旁边,听他讲话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老王,确实官僚主义。

    “接下来有请新出道的人气偶像团体——KPIs为我们带来出道专辑的主打歌的舞台!”

    四面的灯光逐渐暗去,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慌张感,上节目的时候那么多次舞台,我都没有过这样紧张到想干呕的情况,毕竟现在,我们都是真的“偶像”了。

    “要上了。”王祥熙沉声道。

    “嗯。”我轻飘飘地去寻周鸣海的眼神,正好撞上他也在看我,这一次我没移开视线,而是认真地把他那双上了大地色眼影的眼睛看了个遍,才闭上眼,调试了下自己的耳麦。

    下一刻,舞台四周灯光亮起。我开始清唱副歌。

    好不容易结束拼盘演唱会,又委托曜哥帮我找他姐要个签名(代价是我要发条微博夸他帅),已经是夜里两点过了,九月底天还热得人冒汗,我脚步都是虚的,一见楼下停了两辆保姆车,想也没想就随便找了一辆上。

    车里还坐着化妆师,是个韩国姐姐,看到我进来有点惊讶,我也没搞清状况,又不会说韩文,尴尬地笑了笑,就往后座钻。

    后座的人脸上盖着一本在睡觉,我看到那本书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当即就想下车,结果脑子和身体没同步,我特别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我阿啾完,那人就醒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大概有十秒钟,他才开口:“上错车了?”说着就转身要走,他在后面轻咳了两声,说:“……走吧。明早我送你回去。”

    ……是这个道理没错,周鸣海是大忙人,明早要赶头一班飞机飞老美,今晚要住机场附近,但我回了宿舍就是闲人一个,上错了车其实并无所谓。

    但我就是不敢和他同乘一辆车。

    我说:“我马上就下车。”说着就转身要走,结果又碰上了陈姐给周鸣海找的临时经纪人上车。

    经纪人看到我不尴不尬地蹲在车上,立马明白了状况,笑道:“上错车了啊?”说罢又大手一挥:“没事儿,明天让小杨送你回去就行。”说完就开始打电话给陈姐报备。

    我没法子,只好钻回后座挨着周鸣海坐下,飞快地就套上帽子开始装睡。

    前排经纪人和司机在小声地聊今晚的演唱会,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里,并不算让人心烦,但让我没法睡觉。

    “这场里有个红头发的……是最近很火的网络歌手……还主动找小曜握了手……”

    他们聊到这里,突然有一只手,微微汗湿的,试探着从我左边伸了过来。

    我顿时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我按捺着没动,那只手便越靠越近,绕过我的腰,一点一点地覆上了我的右手,静静地等待了几秒钟之后,五根手指全数分开,跟狐狸钻洞似的,钻进了我的指缝里。

    他这个姿势其实挺狡猾的,他用右手牵我的右手,等于是那我整个人箍在了怀里动弹不得,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既来之则安之嘛,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

    我知道这个姿势会让他不太舒服,就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放开,可30分钟的车程,我睡着了又醒两次,他愣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等经纪人宣布说我们到了,好像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到酒店门口,经纪人递给我们一张房卡,说:“没来得及准备,你俩住一间。”

    我看了看经纪人眼下的黑紫,什么话也没说。

    我用房卡刷电梯、刷房门,周鸣海在我身后安静地跟着,可我刚把房间门打开,还没来得及把房卡插进卡槽通电,那张薄薄的房卡就被一股大力?到了地上。

    周鸣海毫无预警地凑上来,索要了一个无厘头的吻。他吻得很急切,放弃了一贯的调情技巧,像一只失宠甚久的大狗,着急地想从主人身上得到什么。我被他吻得呼吸有点错乱,大脑也有点缺氧,他把舌头伸过来那一霎,我慌乱地朝他舌尖咬了下去。

    周鸣海放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我佯怒:“你干嘛?”

    他两条胳膊像核桃钳一样死死地箍住我。他把头很无力地靠在我肩膀上,声音微颤着说了三个字:“……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