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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雨清窝在沙发上，目光呆滞，身上就穿着一件长衬衫，小腿以下都露了出来。 黎光宇指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宋家把你卖了。” 把他卖了？严雨清恍惚了，宋家那么有钱怎么会把他卖了？周岚，是周岚早就不想看到他，所以找个理由把他扔出去。 就这样吧！严雨清不想再想了，卖了就卖了，死了就死了，他好累，累得不想再去思考，估计就算他不见了，也没人会想他，严雨清睡得迷迷糊糊，又突然想起了宋鸣，宋鸣会想他吗？ 黎光宇的手臂上有很多割伤，他喜欢自残，喜欢血的味道，还会从外面弄些小猫小狗，往他们身上动刀子，他看着还会笑，笑得癫狂像个疯子。 而每当听到那些惨叫声，严雨清都想吐，肚子像是在绞痛一样，他的神经也开始衰弱，一丁点声响能把他吓得惊起，脸色煞白。 严雨清脚上拴着链子，连着黎光宇的房间，除了那能出入的地方就只有厕所和客厅。 黎父看着严雨清总是笑嘻嘻的，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品一样，只要有机会就一个劲把他黎光宇身上推。 不知过了多久，严雨清都没想过要跑，他好累，累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某天晚上严雨清听到黎父对黎光宇说，要回乡下去，把严雨清也带回去，他慌了，他要逃走，可望着脚上的链子，他要怎么走？ 严雨清每天浑浑噩噩的，面容憔悴，像个瘾君子，他想，他是逃不掉的了，他要死，他一定会死的。 可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宋鸣，那天黎光宇不在，黎父坐在客厅看电视，而严雨清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 门铃响了，黎父还以为是快递员，撂下手里的瓜子，打开门，谁曾想门外的人竟是周岚的儿子。 “黎叔叔。”宋鸣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转瞬间便恢复常色，冷冰冰道:“我来接我哥回家。” “你哥？”黎父心想他怎么不知道宋鸣还有个哥哥。 宋鸣不耐烦道:“不是我妈说让他来你家住几天吗？这都十几天了，还没回。” “这……”黎父一头雾水，不是卖了吗？怎么又还接回去。 宋鸣也不搭理他了，伸着脖子往屋里叫:“严雨清，你在里面吗？赶紧滚出来，家里家务都没人做了。” 宋鸣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一些住户打开门看过来，相当不满。 “怎么回事啊？大吵大叫的，别人睡午觉呢！” “没……没事。”黎父连忙解释。 “你哥在里面看电视呢！你等等，我去把他叫过来。”黎父扯着一脸僵笑走进去，关上门的瞬间变了脸色，他狠狠的跺脚，抖着厚片嘴唇无声的骂了千百万遍，就知道周岚不靠谱。 等他发泄完连忙把床上的严雨清揪起来，给他穿好衣服，完事掐着他脸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完蛋了。” “嗯。”严雨清还不知道这么回事，迷迷糊糊的直点头。 他走到门口，看见宋鸣，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手插着口袋懒懒的站着，漆黑的眼眸直直的望向他，坚定无所畏惧，他似乎在笑，看见他的瞬间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接着伸出手来，叫他的名字:“严雨清。” 严雨清晃着步子跑过去，就像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样，他投向了光明，永远的光明。 “我妈怎么会把你送他家来？”路上宋鸣推着自行车，他从家骑车到这就花了二十分钟。 他也曾经见过几次这个所谓周岚的朋友，据说几年前他老婆因忍受不了家暴选择了自杀，自那以后他的儿子也开始变得不正常。 周岚明明已经和他断了联系，几年都没见过面了，为什么突然把严雨清送到他们家去，就算不想看到他也没必要这样，那一家两口人可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知道。”严雨清在身后走得极慢。 宋鸣停下来转头道:“你没事吧！” 严雨清步子走得很慢，宋鸣走几步就将他撂在了后面。 “没事。”严雨清小跑了几步追上来，脸白得跟打了霜一样。 宋鸣看出他脸色不好，但嘴里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叫你去坐车了，你不坐，我也得跟着你受累。” 严雨清低下头不说话，宋鸣一时之间也没了话题，直觉告诉他严雨清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可严雨清不说，宋鸣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厚着脸皮贴上去问。 两人一前一后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多才到家，打开门，里面的景象没有变化，严雨清得知周岚早已经回公司了，宋致明也去上班了，他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 严雨清依旧的每日洗衣做饭，他觉得外面很危险，但他还是想要自由，不想在宋鸣家当一辈子的保姆。 宋致明看到他时，就轻轻的一瞥，眼神漠视，就和以前一样，严雨清原本还很害怕，突然就放松下来，没错，一切都没什么两样，他的生活也和以前一样，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就是个梦而已。 宋鸣对他也一样，还是会和他说些话，不多，几乎大半都是指挥他做什么或者一些嫌弃的话，严雨清很愿意被他指挥，只要有人能和他说说说话，他就很满足了。 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落在宋鸣身上，他忍不住，他告诉自己，宋鸣对他来说像太阳，他渴望阳光是正常的，只要不被宋鸣发觉。 宋鸣觉得严雨清总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忧郁的又可怜的，这竟让他不忍心去呵斥他。 越发炙热的目光最终让宋鸣忍无可忍，他揪住一边洗碗偶尔偷看他的严雨清，恶狠狠道:“你他妈的在看什么。” “啪！”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在这个时候，也太过巧合。 “什么鬼！”宋鸣松开严雨清的衣领，转身正要走，肩膀突然被按住，紧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上。 轻轻的，就一瞬间，灯突然亮了，这时严雨清已经转过身接着洗碗去了，宋鸣后知后觉，脸腾的红了，他后退几步，指着严雨清连说了几个你，硬是没说完，不知踩到什么，往后一仰直愣愣的摔在地上。 半会儿没回神，严雨清洗完碗擦干净手，转过脸来，宋鸣看见他猛的大叫几声，爬起来慌张的冲出了大门。 严雨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接着照常的打扫卫生，之后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宋鸣冲出门，被冷风一吹冷静了不少，他着急的在小区里徘徊，大脑乱作一团，严雨清为什么要亲他，他喜欢他，宋鸣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个同性恋，竟然喜欢他，不会吧！严雨清不是一直把他当弟弟，他竟然想睡他，宋鸣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不对，要睡也是他睡严雨清，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能睡人？ 宋鸣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严雨清想掰弯他，从而报复他们家，让宋家绝后，他怎么能如他的愿。 他开始避开严雨清，不再和他说话，甚至经常住同学家，可他偶尔看见严雨清的脸，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那天唇上柔软的感觉，他甚至开始以为那是错觉，一个男人的嘴唇怎么会那么柔软青涩。 周末，宋致明带着宋鸣去买学习资料，买完又去逛商场，周岚经常不在身边，宋致明平日里又当爹又当妈的。 路过一名牌店宋鸣看中了双鞋，宋致明看着太贵没给他买，虽然家里靠着他和周岚赚钱生活水平也还行，但一双花里胡哨的鞋就要将近一万块，宋致明怎么想也不值。 “爸，你要是给我买了那双鞋，我这个月都不玩游戏了。”人都走远了，宋鸣还拉着宋致明的手不放。 宋致明停下来抬了下眼镜:“你要是高考前都不玩游戏，发誓去考D大我就给你买。” “啊！”宋鸣为难了，高考前都不能玩，那岂不是还有两年，还得去考那么难的D大，就为了一双鞋。 宋致明这下说话十分阔气:“要是你真考上D大我买俩车送你。” “真的假的？”宋鸣简直不敢相信，宋致明竟然这么豪气。 “我能说假话吗？但是你必须把游戏戒了，起码在考上大学前不能玩游戏了。” 宋鸣纠结了片刻，一双鞋一俩车，均衡思考，他就这么咬牙放弃了游戏。 宋致明又带着宋鸣买了几件衣服，买完准备回去看到一家店铺橱窗里的白色连衣裙，脑中忽然就闪过了严雨清的脸。 见宋致明移不开脚，宋鸣偷笑道:“爸，怎么，想给妈买裙子了。” “啊？是啊！”宋致明愣了一瞬便转移了视线。 在宋鸣印象中周岚和宋致明一直挺恩爱的，可惜周岚又被派到异地工作，两人不能经常见面。 “这裙子挺好看的，爸，你就买下来，等老妈回来给她给惊喜。” 宋鸣在旁边怂恿，这时候里面的导购似乎也看出了宋致明的购买意图，又见他一副有钱的样子，便笑吟吟的将他迎进来。 宋致明就这样被带进去，手里提着精致的购物袋出来了，衣服还是用礼盒装的。 回来后，宋鸣对新鞋爱不释手，在屋里也穿着，宋致明要他去房间把游戏收起来，宋鸣很是积极。 严雨清在擦花瓶，宋致明眯眼盯着他，看了许久，严雨清手上忍不住一抖，差点没拿稳。 宋致明将烟按在烟灰缸里面，对他道:“你去书房等我。” “好。”严雨清将花瓶放好，走到书房，盯着地下看，他想宋致明会不会问之前的事情，他会不会知道周岚把他卖了，他不会打他。 宋致明隔了几分钟才进来，他坐在椅子上交叉着手抵在下颚望了他许久，严雨清被他看得战战兢兢的，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头也发晕。 “你的肚子。”宋致明终于开口，却是盯着他的肚子。 “你是不是怀孕了。” 宋致明的这句话像雷一样的劈在严雨清身上。 “怀……怀孕？” “你就没觉得你肚子变大了？”宋致明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严雨清凸起的腹部，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严雨清手放在腹部，惊慌道:“不可能，我没有怀孕，我不会怀孕的，我只是长胖了而已。” 宋致明走近，将严雨清的衬衫解开，只见他腹部高高耸立，明显的是怀孕了。 “你看看，这不叫怀孕。”宋致明用手摸了摸:“这起码都有五六个月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以为我是长胖了。”严雨清一说眼睛又发红。 “长胖？”宋致明冷笑一声:“你别的地方不长肉，就肚子上长肉！这叫长胖，没点脑子。” “等我下周有时间带你去曾大夫那里检查。” 宋致明又扔给他一个袋子:“放衣柜里，下次穿。” “好。”严雨清拿着两脚发软的走出去。 房间里严雨清将衣服脱了，看着镜中的人，几乎是骨瘦如柴，怎么可能会胖，可这肚子却是大得吓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怀孕了，他只是不去看也不去想，他怎么就怀孕了呢？ 宋致明带严雨清去做了检查，上次严雨清堕胎也是找的这个曾大夫，他比较靠谱，为人谦和，也不会乱说话。 “是个男孩。”曾大夫将b超图给他看，宋致明盯着已经成型的孩子直发愣，怎么突然之间他又多了个儿子。 “五个多月了，这么大只能引产，对身体损害太大了，而且本身母体就比较虚弱。” 严雨清细瘦的双臂，曾大夫都看着心疼:“你得补补啊！太瘦了，这么小，怎么又怀孕了。” 他边说着又往宋致明身上看，似乎认定了两次都是他干的。 宋致明没理会他打量的目光，对严雨清道:“要不生下来算了。” 他都五十岁了，只有宋鸣这一个孩子，宋致明看着照片，也有些爱不释手，这可是他的孩子，他和严宛晴没有个孩子，倒是和他儿子有个孩子，这也倒是有意思。 “生下来？”严雨清被宋致明的话吓得半会儿没回神，他怀了宋鸣爸爸的孩子，要是宋鸣知道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就连周岚都不知道他和宋致明的事情，他一定会恨死他的，恨不得他立马去死。 “不，不行。”严雨清直摇头，他不能生，不能生这个孩子。 宋致明沉声道:“这有什么不行，给宋鸣生个弟弟，日后我就说领养个孩子，光明正大的让他进我们宋家族谱。” 严雨清压下脑袋，手指不安的揪着衣摆:“我，我不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