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吐/舔鞋

    车雨青并不喝酒，也不懂酒，更是没法分出精力去看一侧的酒单。吧台后的Cake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甚至要仰起头，才能与车雨青对视。

    车雨青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怎么说得出那句“我不喝酒”的。

    Cake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早就清楚一般，只是轻轻颔首，等着车雨青的下一句。

    他自然是没有下一句的。

    灯光落在cake的鬓角肩头，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晕，柔柔地荡进车雨青的眸中。他无法抑制自己紧促的呼吸，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动作也在cake的眼中无处遁形。糟糕透了，车雨青混沌地想着，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像一只见到食物就两眼发直的野兽，尽管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吧台内站着的cake慢慢夹出两块方形的冰，清脆的一声响，冰块被他投入一只细长的玻璃杯中。车雨青不自觉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眼中只剩下那双在各色酒液中灵活翻动的手，和cake始终挂在唇角的笑。

    他真漂亮。

    雪克壶被掌心一拍，盖子牢牢扣上杯口，纤长的五指抓起银色雪克壶抛起，cake仰起头，视线紧追上去，一伸手又稳稳接了回来。车雨青看得惊奇，从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液体依次加进雪克壶开始，整串动作连贯非常、行云流水，让他联想到舞台上精妙柔美的舞姿。

    属于cake的香气越发浓郁，雪克壶重新落回桌面，cake打了个响指，冲着车雨青扬了扬下巴，车雨青倾过身子，他说：“和我做个交易吧？”

    尾音上挑，像是柔软的羽毛，车雨青眨了眨眼，他根本没办法拒绝，从身到心都写满了愿意。他只好点头。

    Cake的眉梢舒展起来，五指一转扭下雪克壶的盖子，鲜红色的酒液倾入装着方冰的杯子，裹在衬衫袖口里的手腕露出窄窄一截，露出一条鱼尾的后半部分，那是cake的纹身。雪克壶丢进水槽，cake取出一片柠檬皮，嵌在指尖轻轻一拧，绞成螺旋的形状丢进杯口。

    一杯鲜红如血的酒送到车雨青面前，cake趴上吧台，撑起一只手托着脸颊，酒吧彩色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车雨青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神色。

    “用你的身体满足我，我来满足你的——口腹之欲。交易。”

    车雨青咽了口嘴里的津液，用力掐了掐手心维持住思考能力，渴求、迷惘、冲动和本能之外理智的戒备，杂草一样在他舌尖纠葛，问出口却变成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吧台里的cake微微挑了挑眉梢，回道：“黎亚。”

    车雨青将这两个字眼在唇齿间咀嚼，双唇抿成一道直线。停顿片刻，他伸出手，端起那杯鲜红如血的酒，冰凉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咙，像吞进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将自己豁开，五脏六腑袒露在黎亚面前。

    黎亚起身绕过吧台，勾勾手指，车雨青在胃痉挛的绞痛中跟了上去，半弓着身子，将自己此行的目的早已抛之脑后。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混乱嘈杂的人群，在迷离的灯光与躁动的音乐中前行，擦过一个又一个不同香水气味的肩头，唯有黎亚身上cake的香气始终揪着车雨青的心，要他分不出神去留意别人。

    吵闹人声逐渐抛在身后，拐了个弯，又穿过一道门，终于停在电梯前。车雨青隐约察觉到了黎亚那杯酒来者不善，从未饮过酒的胃传来一阵一阵刺痛，酒精迅速翻腾起来，冲上他的头脑模糊了视线。

    黎亚从西服内兜中掏出一张黑色卡片，刷卡打开了电梯的门。车雨青摇晃了两下，一抬头，黎亚正向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车雨青握住了cake的手，随着他的力道一步迈进电梯。

    “喝醉了？”黎亚半扶半抱着车雨青，踮起脚，下巴搭进他瘦削的颈窝，“这点酒就能喝醉，fork真弱。”

    车雨青像是耳朵里塞了一团浸满水的棉花球，黎亚的声音被挡了了朦胧，踩着一朵云似的，不真切。他别过头，对进黎亚一双绿眸中，连那个弱字也不想反驳。

    “你的眼睛真好看。”

    黎亚笑了。他好像很爱笑，车雨青迷迷糊糊地想着，情不自禁地，他向着黎亚再靠近几分。

    “胃疼。”

    电梯里的落在车雨青的额头，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映着晶莹，握着黎亚手指的手越发收紧。Cake香甜的身体紧贴在身侧，车雨青迫切地想要靠近、想将他含进嘴里、咽进腹中。

    一只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唇上，封住种种躁动。电梯门再度开启，黎亚迅速收回指尖，车雨青大梦初醒似的，忙探舌去舔，却什么都没能尝到，拖着踉跄摇晃的步伐追了上去。

    走廊寂静，毛毯抿去两人的脚步声，黎亚停在一扇门前，卡片刷开了黑色木门，车雨青落后半步，苍白纤细的手紧紧扒住门框。黎亚背靠着一片黑暗，又探出那只手指。

    这次车雨青成功将其含进了嘴里，房门在他身后关闭，浓郁的黑从角落中涌了上来，缠住他发沉的四肢。黎亚的手指带着cake的香甜，在他满是津液的口腔中搅动一圈，勾着上牙膛敏感的牙龈，指腹轻轻摩挲。车雨青一阵发抖，竭力忍耐住想要咬下去的冲动，蒙了一层酒气的眸子在漆黑一片中闪烁着亮光。

    黎亚轻轻地笑了，短促的气音像是紧贴着车雨青的耳侧，堵住耳朵的棉花消失不见，cake的香甜、黎亚的轻笑，他深陷其中，燥热从胸腔中燎原而起，烧光了思绪。除了含着口腔中的手指细细吮吸，车雨青生不出任何心思。

    牙齿被老实的收在一侧，舌尖舔舐每一寸指纹，温热的口腔缩成只容纳一根手指的空间，温热湿润的包裹着，如同婴儿渴望来自于母亲的乳汁那样吮吸着、渴望着。

    黎亚又笑了：“真乖。”

    手指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绕着车雨青笨拙摆动的舌头打转，指腹点在舌苔推动深入，一路向下，似乎要沉进他的喉咙一探究竟。车雨青开始害怕，指尖越向后，干呕的欲望就越发翻腾，即使cake的香甜味道充斥着口腔，让他舍不得就这样吐出去，而他更惧怕这种会让身体失控的感觉——车雨青开始挣扎。

    而他仍然不敢咬下去。

    像是孩提时代好不容易央求母亲得来的糖果那样，珍贵的食物总是会让人含在口中，尽可能的延长美味的停留。孩子不敢轻易咬碎来之不易的糖块，车雨青更不敢咬下嘴里属于cake的手指。而黎亚像是抓住了他的每一分弱点一般，不仅对他的挣扎毫不在意，还不依不饶地继续往车雨青口腔的深处探索。

    忽然的，黎亚用力一抠，手指随之抽出。车雨青本就被酒水折磨过分的胃瞬间收缩起来，舌根下溢上来让他无法忽视的呕吐感——那杯酒紧随其后，沿着食道逆流上来。

    一只手覆在车雨青的肩头，猛地一推，车雨青扑倒在地，抑制不住食道中上涌的酒水，“哇”得一声吐了出来。酒水与胃液的混合物留下灼热的刺痛感，占据了车雨青的整个食道与口腔，cake香甜的味道更加浓郁，冲淡了呕吐带来的不适感，既是享受又是难以忍受的灼痛。

    房间内光芒乍起，车雨青还处在酒劲上涌的混沌之中，眯起眼睛抬头，黎亚的身影挡去了光线的来源。一缕鲜红的酒水顺着车雨青的唇角缓缓留下，淌进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之中。

    “吐出来就不会难受了。”黎亚道。

    车雨青的喉结滚动几下，嗓子里难受的热辣感让他忍不住皱眉，他沉沉地应了一声，几乎快要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跟黎亚来到这里。

    黎亚上前一步，皮靴尖顶上车雨青的腿侧，车雨青低头望着那只足尖，局促不安地向后缩了缩。而黎亚只是打开花洒，冲走了车雨青呕吐出来的酒水。车雨青这才留意到自己身处浴室之中，隔着一扇粗糙的毛玻璃，房间里的情形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

    水声戛然而止，光亮的皮靴溅上一滴水珠，车雨青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舔掉它。”黎亚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车雨青本能地俯身，高挺的鼻梁即将碰到黎亚的鞋面，又僵住了身体。

    他这是做什么？

    而这一瞬间的犹豫却没能让他停留太久，黎亚抬起另一只脚，踩上了他已经低垂下去的后脑勺，厚重的靴底沉沉压下。

    他继续道：“舔掉。”

    Cake的气味影响着车雨青思考的能力，两种声音在他胸腔中此起彼伏地叫喊着，鼻尖与鞋面不过是分厘的距离——他已经能感受到皮靴冰凉的触感了。皮革的气味混进cake的体香中，车雨青选择听从心底的引导：相信他、顺从他。

    他相信黎亚会满足他，相信这一场交易。

    黎亚收回了脚，望着Fork在自己足前，探出一截粉嫩的舌尖，轻轻卷走靴面上的水珠，猛兽拔去了利爪獠牙，温顺地像一只食草动物。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