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湖水底下

    硕大的湖泊，清明如镜的湖水几乎一望无际，渐渐有了墨色的天空也被映入了水中，显得湖水愈发地暗了。

    “底下有……有东西！”陆瑾易从这水底焦急地窜起来后，就不停地喘着大气。水底下很暗，他也说不清底下到底有什么，只隐约感觉下头有个庞大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便有了些警惕起来。

    阮影都没有心思继续烤鱼，面色低沉地走进湖泊，把有些失神的陆瑾易半拉半扯地弄到岸上来。

    陆瑾易的衣服都浸了水，一上岸，水滴就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他是怕水的，刚才闻到了可疑的气味，便急匆匆地到了水底下。他应是在水中呛到了鼻子，呼吸不畅了。即使上了岸，他也还是心有余悸。

    苏小云觉得手里香喷喷的烤鱼失去了味道，放到一旁，就要起身去看看湖水底下是什么模样。

    云淮之却及时地拦住了她，他看了看愈发暗淡下来的天色和似乎很平静的湖水，便出声道：“你们不必惊慌，我水性好些，由我到水下头去瞧瞧。”

    这个提议刚刚提出，就立马被苏小云否决了，“不行！你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绝对不能下水去。万一底下有个什么精怪，冲撞了你可怎么办？”

    其实这湖水底下无论有什么精怪，他们都不必过于担心。他们只需要走得远些，再寻一个地方作为今晚的歇脚处。

    只是，圣轴上已经显示他们到达了雪岭山，可这附近显然就没有一点雪山的模样。若是能够碰到一个能说话的精怪，他们倒还能问问路。

    非钰本从湖泊深处往岸上走的，走到一半忽然就停下来了，“那就让我下去看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如果底下有什么坏东西，早点除掉就能早点歇息呢。”

    阮影替陆瑾易拧干了衣服上的水分，闻言便跟了句话，“我也一同下去。”

    非钰说完话，本来都已经打算一头扎进湖水里头了，他听到阮影的声音，还楞了一下。他狭长的眼眸一眯，口中吐出吊儿郎当的熟悉话语，“小鸟儿，你就在岸上待着吧。万一底下有什么猫腻，我一个人还能跑得麻利些。”

    非钰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突然的破水声，非钰就已经窜进了湖水底下，湖面只剩下一些跳起来的水花。

    “哎非钰！”苏小云本欲让非钰同阮影一起下水查看的，可惜非钰走得实在太快了。

    她转念一想，非钰的脑筋动得很快，鬼点子也多，即使真遇到事情，他也能够很快就脱身的。

    想罢，他们便一同在岸上等着非钰回来。

    ＊＊＊　＊＊＊

    现在已经入夜了，岸上本还有些虫鸟窸窸窣窣的声响，入了水中之后，周围便已是万籁俱寂，只有丝丝缕缕的水流声随着湖水一起灌入了耳中。

    水底下比上头要暗了不少，除了湖面的地方有些隐约的亮光之外，往下便都是一片黑漆漆的了。

    而这黑暗之中，一双浅红色的眼睛却在闪烁着微微的亮光。

    这正是非钰的眼睛。

    在他年少时期，他曾经在冰天雪地里生活过一段时日，也曾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四处游荡，只为了寻找一条可以果腹的小鱼。

    他的水性、以及能在水中视物的能力，便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

    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非钰的脑海中刚闪过一点回忆的苗头，便被他强制地按了回去。

    “咕噜咕噜——”

    呼吸之间，吐出几个水泡泡。

    非钰银白色的头发在水中挥舞着，中间夹杂着的一缕绯红色发丝异常地显眼。微凉的湖水刺激着他睁着的眼球，湖水也渗进了他的衣裳里，不知不觉地给他增加了些前行的困难。

    非钰却并未发觉这一点，只是用力地睁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周遭。

    可是四周实在是太黑了，就像是被污浊的泥水掩埋住视线一般，只能约摸看见身旁的地方，此外的世界便都是一片漆黑了。

    这时，黑暗中竟突然飘飘忽忽地出现了几缕黑影子！

    非钰身子一僵，连忙停在原地不动，手上掐着诀。若是前方的黑影攻过来，他便迅速地抛出一个灵力球出去。

    那黑影子却一点犹豫都未有，直直地往非钰的方向迅速冲了过来。

    非钰眸光一紧，连忙就要对付黑影。视线中，他却猛然看见几只花斑小鱼慢悠悠地从他身旁游过。

    非钰本还紧绷着的神经，立即就松懈了下来。

    他心里不禁暗笑，自己竟然草木皆兵起来。

    陆瑾易虽是个不会水性的狮兽，可他的眼睛却很好使。若是他在这水底下，能看见的范围定要比非钰远很多。

    非钰思至此，便想起自己的身上还放着几张符咒。只是那符咒都不是防水的，他从身上将符咒拿出来，就见几张符咒已经变得软趴趴的了。

    他动用灵力，水中响起了闷闷地一道声响之后，浸了水的符咒顶端竟猛然燃烧了起来。只是燃烧的火焰并不是寻常的颜色，而是呈着古怪的蓝绿色。

    有了火光，周围便多了一丝光亮，只是这光并不能穿透如同污泥一般的黑暗，只能堪堪地照亮周遭的一点地方。

    非钰趁着这点光亮，游动的速度加快了些。

    湖泊很深，水底下却只有一些游动的小鱼小虾，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点可疑的妖气。

    非钰不禁怀疑陆瑾易是不是看错了东西，将鱼群误以为是大型精怪了。

    正当非钰这么想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回过神，发觉周遭的湖水不知何时竟变得十分冰冷了，简直如同寒冰直接附在肢体上一般，冻得人头皮发麻。

    奇怪，他也不是没下过深海。怎么这湖泊的水，还比深海中的海水还要冰冷刺骨？

    他起了一些疑心，心想这湖水里果然有些问题。

    非钰这般想着，视线里隐约地出现了一线亮光，那是区别于符咒燃烧的火光的一种光线。

    像是一种……自然光。

    非钰定睛一看，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圈隐隐散发着光源的地方。他心下一喜，猜测那个地方也许就是精怪躲藏的所在地了。

    他连忙加快了速度，又游了接近百丈的距离，终于靠近了那处发光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平面，又像是湖的最底层，很干净，并没有什么海草附着。奇怪的是，它十分的平整，简直跟个平滑的镜子一样，并没有像寻常湖底一般坑坑洼洼的。

    它大抵是黑颜色的，中间很奇怪地闪烁着一种光芒，光像是湖水的涟漪一般，不断地向四周散开，又渐渐地聚拢在一起。

    非钰拿着未燃烧干净的符咒，凑近了这个闪烁着光源的地方，却也不能看清什么。

    难不成是精怪的洞穴？

    非钰好奇得紧，不敢随意触碰，就用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鼻间只能感觉到无限的水汽。

    他看又看不出来，闻也闻不出来，便心下一狠，尝试着用手去摸这片光源。

    他伸着指尖凑近平面，指腹碰到它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穿透力。

    虽然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危险的感觉。

    非钰一怔，便将指尖往平面处微微用力按了一下。

    这时，他的一截手指竟浸入了黑色的平面当中！

    而且他还发觉指尖有种凉凉的感觉，这并不是冰凉湖水的触感。

    非钰心里有些打鼓，他又将整只手探了进去，果然，他感觉到的微凉气息更多了。

    就像是……像是风一样。

    非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猛然地窜进了这片闪烁着光芒的黑色平面里，一阵穿透的感觉之后，视线里的昏暗、紧窄感觉陡然变得开阔、明亮起来。

    非钰适才明明是在湖底，此时却从湖中央冒出头来。在看见周遭景色时，他满眼都是惊骇的神色。

    浸了冷意的月光，四周夹杂着细雪的冷风缓缓吹来，抚动着他浸了水的银色发丝。

    他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入眼处满是一片银装素裹，雪花簌簌落下，大雪不断地堆积着，远方近处竟都是绵延不断的雪山群脉。

    这里……

    难道就是圣轴中所显示的雪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