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郁闷
方丛一从厕所出来就碰到了狼狈为奸的邱壮壮和薛天宝。 方丛侧着身子低下头从他们身旁走过，想着井水不犯河水，悄悄溜掉，可就在这时，薛天宝拽着他的校服领子，把他叫住，“哎呦，这不是方丛嘛，最近怎么感觉你满面红光的啊，是不是背地里偷偷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啊？” 方丛没言语，他答应了蓝海会嘴严，不能把两个人的秘密吐露出去。 邱壮壮剜了方丛一记眼刀，话中带刺，“还用问吗，让蓝海给滋润得呗，我还说蓝海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原来是惦记你那骚逼呢。” “没少吃他的鸡巴吧？”邱壮壮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你这臭二刈子可真他妈脏。” 薛天宝在一旁边阴阳怪气地乐边帮腔，“是呗，我说蓝海最近怎么那么消停呢，都没找我两要钱，敢幸都是你那骚逼的功劳啊。” 说完，薛天宝还故意做了个干呕的表情。 他们说得话方丛都听懂了，他没想通的是邱壮壮和薛天宝是如何知道他和蓝海做的那档子事的。不过是蓝海说出去的也不一定，虽然蓝海告诫自己不能讲，但也不代表他也要遵守这个约定。 不管怎么样，从方丛的立场上来看，都没有跟他们多做说明的必要，他低声念了一句，“海哥还在厕所里呢，你们最好小声点。” “不得了啊，小母狗跟着个厉害的主人瞬间变威风了啊，”薛天宝推了方丛一把，方丛一个踉跄直接屁股蛋子着了地，“别拿蓝海那套来威胁老子，你还差点意思。” 厕所隔间里传来了一阵聒噪的冲水声，薛天宝和邱壮壮两人对了个眼色撒腿就跑远了。 所以当蓝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方丛一人，他正坐在地上手撑着地砖要站起来。 “怎么了？肏腿软了？怎么自己走个路都能跌个狗吃屎？”蓝海上前扶了一把，给方丛拉了起来。 “谢谢海哥，”方丛抠了抠校裤上的泥点子，他没打算把刚刚遇到薛天宝和邱壮壮的事讲给蓝海听，他不想做薛天宝口中那种狗仗人势的人，况且他也并不觉得蓝海会帮他，说不定还会想看他的笑话，“我先回教室了。” “那个等等，你刚刚说上大学，那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蓝海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倒是给方丛问住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说是没选好理想的大学也不现实，但是考不考得上这事，还真不是现在就能说得准的。 “我学习也一般，能去市里的大学就烧高香了，而且我爸妈和弟弟也在那，回头也能把外婆接过去……” “行了知道了。”蓝海推着方丛的肩把人带回了教室。 蓝海坐在座位上，架起一本书挡住脸，把手机从书包里偷偷摸出来，查从庸县到伍萍市的距离，计算着来回的车程。 “坐巴士要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开车走高速要一个半小时……”蓝海小声嘟囔着。 “蓝哥，你咋上历史课算数学题啊？”赵子宇悄悄扭过头来，看蓝海在本子上划拉着一堆数字很是纳闷。 “唉胖子，”蓝海压低嗓子，“你觉得你考得上大学吗？” “考大学够呛，随便花点钱找个地混日子应该没问题，”赵子宇摇头晃脑的，一点也没有为这事发愁的意思，“大不了去我爸厂子接他的班呗，这有啥。” “那你会去庸县以外的地方吗？”蓝海接茬问。 “不去不去，我在这混得风生水起有头有脸的，干嘛吃饱了撑的去别的地方受气啊，咋地蓝哥你闯荡江湖要带我一起啊？” 蓝海冲他摆了摆手，“闯江湖也不带你这个废物。” 赵子宇也算是说出了蓝海的心声，虽然他长这么大也没畏惧过什么，但说到底还是圈子小，真换个新环境他保准会不适应。 再说了，他早已给自己宣判了死刑，这个大学他铁定考不上，那拿着个高中毕业证去市里又能做点啥呢？ 低档次的活儿入不了蓝海的眼，高端的技术工种他也干不了，说来说去，他现在就只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了方丛改变自己到底值不值。 蓝海想了一整天也没想通，放学后他带着一身倦气回了家，快三年了他从没觉得上高中这么累过。 高秀梅给蓝海准备好了饭菜，又给他留了张字条，说她去打麻将了，让蓝海自己热饭吃。 家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下蓝海心里更烦躁了，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方丛打了个电话。 “喂，海哥。”方丛那头传来的声音乱糟糟的，蓝海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公交报站的喇叭声。 “还没到家呢？”蓝海今儿个沮丧得不行，连带着说话声音都发闷。 “还有两站就到了，”方丛隐约觉得蓝海不太对劲，“海哥你是有什么事嘛？” “我……”蓝海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你到家给我打视频，我得监督你写作业。” 那些腻歪的思念之词蓝海终还是没能讲出口。 “啊？”方丛摸不清楚蓝海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干嘛要监督我学习啊？” “你不说要考市里的大学吗？不监督你就你那笨脑子能考得上吗？少废话，一会儿给我打过来。”蓝海直接挂了电话。 蓝海破天荒地背了几本书回家，反正等方丛这段时间也没事干，他就顺手翻了翻这本跟新书没什么两样的英语书。 刚背了五个单词，这上眼皮就开始跟下眼皮打架。蓝海趴在桌上，一会儿拿笔尖戳自己两下，一会儿抹点风油精在太阳穴，可这困意就是不减，反而叫嚣着愈发浓烈，生怕蓝海忽视了它。 最后蓝海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瞪瞪地接了方丛打来的视频。 “海哥你在睡觉啊？”灯光暖暖地打在方丛那张好看的小脸上，就像瞬时间给蓝海打了一针兴奋剂，“那我们还要视频吗？” “干嘛不视？”蓝海嗷一嗓子，“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 话虽这么说，方丛可不敢真不顾及蓝海的感受，他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跟蓝海闲扯，“哦对了海哥，今天蒋姣姣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她。” “哦？我是挺喜欢她的。”蓝海本想逗逗方丛，顺带着从他嘴里听个带醋味的回答，譬如你不能喜欢她，因为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可事与愿违，方丛这小子总能让他大跌眼镜。 “嗯，蒋姣姣是挺可爱的，成绩好，性格也招人稀罕，像海哥这样的帅哥就该配她那种美女。”方丛确实是这样想的，可真嘴上说出来，他这心里头还挺不是滋味的，开始泛起了莫名的酸楚。 如果蓝海真的和蒋姣姣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不会搭理自己了，那以后自己就没办法跟蓝海做那种舒服的事了吧，方丛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你真这么认为的？”蓝海气得脑瓜仁都要炸出来了，“你他妈的逗我呢吧？” “我没有啊……哎呀，海哥我先挂一下哈，外婆起夜了肯定要来看看我，我等外婆走了再给你打过去哦……” 蓝海直接关了机，把手机丢到了抽屉里，今天的丧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压得他浑身不自在。 敢幸方丛这货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啊，连拱手让人的话都说得这么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可真把蓝海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去他妈的，”蓝海把英语书砸到地板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之后直接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上了自己的头，郁闷地吐槽道，“亏老子还想跟你一起去市里，去个屁，臭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