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默契
沈铎一行人一下飞机,就有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迎上前来,雁思归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与何晟并行,沈铎带领着子公司沈峰汽车车股份的总经理沈明华和几位管理层负责人与之相互问候。看样子像是SGWFM的领导班子和几位区政府领导,其中有一位刚刚好雁思归单方面认识,原H大会计学院副教授吕义良先生,现任SGWFM股份有限公司总经济师,雁思归只在大一时上过他两节大课,后来这位教授便弃文从商了。 雁思归刚要上车,何晟拦了一下,用眼神示意沈铎乘的那辆,“雁顾问,您还是跟着沈总吧。” 雁思归听出他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变化,没说什么,钻进了沈铎在的车厢。 “哟,这位是?”副驾驶上的苏文衍看见雁思归进来,眼前倏然一亮。刚才就注意到这位标致人物了,前些年似乎没在总部见过,难不成是新提拔上来的。 “这位是我的雁顾问。”不等雁思归自报家门,沈铎答道。 苏文衍愣了一下,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职业本能让他对雁思归报以礼貌的微笑:“您好您好,原来是特聘顾问啊,敝姓苏,现任SGWFM的总经理。” 雁思归礼貌颔首,淡淡道:“苏总好,久仰了。” “上次我们能有这种阵容逛整个LW的产业园区,那会儿陪的还是两位老董事沈大山和沈大海先生,商讨的还是合资成立SGWFM的问题,没想到一转眼十五年都过去了,SGWFM在三方的共同经营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以至于我们已经要商讨股权增持的问题了,但这次来的人却已经是沈老先生的孙子了,沈总可真是年轻有为啊。”苏文衍不无感慨地说道。 “苏总过奖了,在此次行程之前我们已经提前召开了董事会就相关的议题进行了充分的探讨,爷爷和二爷也都清楚明确地代表诸位股东表达了意愿,我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与各方协商沟通,只要大家都拿出诚意,我们相信会有不错的谈判结果。”沈铎听出他话里的卖弄,同样与他打官腔。 苏文衍琢磨着沈铎话里的意思,心里也没个什么底。沈峰集团作为SGWFM的第一大股东,在这场股权争夺战中处于绝对优势地位,GHWM想要增持,那么势必沈峰和LW中至少一位要减持。但是SGWFM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这些来自LW的老一辈管理班底才知道,21%的股份已经非常少了,再减持下去,LW不仅从中取得的分红会更少,L市还会丧失自己的自有汽车品牌,生存处境只会难上加难。能不能说服沈峰转让部分股权给GHWM,该许诺沈峰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说服,他们已经为此集合管理层和区政府领导召开过多轮会议,但面对这么一个处于强势地位的对手,他们探不到虚实。 从后视镜里看见雁顾问正在打量路上的充电站,沈铎似是也在跟着他看,苏文衍笑道:“沈总看的那些啊,都是这几年兴建起来的电动汽车充电站。L市政府为了咱们SGWFM的长远发展,早就在基础设施修建方面为电动汽车充电点做好了规划,所有的电动汽车停车位都是免收费,咱们L市虽然在新能源汽车产业方面没有得到国家层面的补贴,但L市政府的扶持力度一直很大,多亏了这个,咱们今年年初推出的新款电动汽车SGWFM Mini才能在短短六个多月的时间里在L市取得9万辆的销量。” 沈铎撑着头,视线在雁思归流畅的下颌线和喉结上流连,“也多亏了你们这些人对市场的精准把控,SGWFM Mini的定位精准抓住了下沉类市场的需求,销售策略和价格定位上也都很务实,所以才能在如今汽车工业饱和的状况下抓住生机。”他听出了苏文衍是在为L市政府说话,避重就轻地对他们这群管理团队进行商业吹捧。 雁思归神色淡淡,也不知听没听。两人打了一路太极,车子开进了汽车产业园区,一行人下了车在苏文衍的带领下一起参观。雁思归和何晟各自慢了一个步子一左一右跟在沈铎身后。 沈明华和吕义良走在一处,吕义良忽然问道:“跟在沈总身后的那个长发的年轻人,可是雁思归?” 沈明华诧异,“您认识?” 吕义良笑笑,“算不得认识吧,我还在H大教书的时候,他原是我院里的学生,聪明勤奋,面相又极好,在院里甚至学校里都很出名。”他瞥了一眼雁思归冷淡的侧颜,“他现在在你们集团总部任职?” 沈明华含糊唔了一声,只赞叹吕义良真是桃李满天下。他只是沈铎不知表了几表的表兄,对于雁思归也只在小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听说过沈征那些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听说过沈铎因为雁思归的出身很痛恨他,只是,这人好些年前不是已经离开沈家了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而且沈征现在也去世了,沈家还有谁能为他撑腰?是以,他今天早上乍一见到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意思,看沈铎对他客客气气甚至照顾有加的态度又摸不清这路数。不过,没想到雁思归竟然是H大毕业的,跑得离沈家还挺远。 苏文衍和区领导领着沈铎一行人转了一圈,感叹沈峰这些年为L市发展作出的贡献,诉说L市这些年在夹缝中求生存有多么不易,最后婉转含蓄道不管是国有成分还是民营成分,Z方应当团结一致,精诚合作,尽可能将发展的红利留在Z国的土地上。 沈铎与他们一起回到会议室,开始正式的协商谈判。 “我们L市的商用车经过15年的发展已经基本健全,乘用车也初具规模,这些得益于沈峰多年来的资金、技术投入。SGWFM的成功从侧面证明了我们L市产业发展政策是科学的,也证明了我们L市作为我国几大汽车中心之一,在生产设备、整车制造、零配件加工和劳动力资本方面是具有竞争力的,LW和沈峰汽车股份具有合作基础和多年良好的合作经验”,区委书记正襟危坐,看向对面的沈铎和沈明华,“无论是我们L市的支柱产业汽车工业,还是房地产业,亦或是旅游业、酒店业等第三产业服务业,对沈峰这样一家多元化经营的企业来说,都是十分具有投资价值的。只要沈峰在本次SGWFM的股权问题上,对GHWM作出适当让步,我们愿意在其他方面给予沈峰补偿,保证提供一揽子最优惠的产业发展政策。” 沈铎手指轻点着桌面,不说话,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谈判已经拉锯了将近四个小时,区政府的领导和LW 一点一点抛出利益,想要让沈峰同意。如果这样还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沈明华接过L市提供的几个投资项目翻看,除了一项有关扩建汽车产业园区的项目,还有两个商业中心和居民住宅区建设的项目,规划方案厚厚的一沓,看得出是非常有诚意。 “雁顾问怎么看?”沈铎偏头看向坐在桌尾的雁思归,突然道。 雁思归眉毛几不可察地皱起来,想不到沈铎这又是在搞哪一出。满室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他身上,沈明华也面带几分不屑地打量着他,瞬间明白沈铎是在干嘛,雁思归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云淡风轻:“LW是L市的自有品牌,这些年一只授权给SGWFM无偿使用,品牌效应和市场号召力在过去的15年里已经建立起来。刚才从各位领导的谈话中,我们也听出了贵方想要保护自有品牌的决心和意志,想必——”雁思归顿了顿,还是直接拆穿道:“这也是为什么贵方一直没能和GHWM达成共识的主要原因之一。” 闻言,苏文衍、吕义良和几位区政府领导神色各异。沈铎目光沉沉地黏在雁思归身上,薄唇勾起微妙的弧度,没接话,雁思归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们不怀疑贵方提出的各种方案的诚意,但是沈峰总体来说是一家重资产的企业,为了化解流动性差的问题,这种在各个地区建商业中心和住宅楼的商业发展模式是沈峰一直以来应对该问题的传统模式,也是沈峰这些年一直在寻求突破的模式。”这种反复抵押的资产证券化是沈峰的一贯套路,但也留下了隐患。 苏文衍一众人都听明白了,雁思归是在委婉地说,他们提出的条件很好,但对如今的沈峰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沈铎唇角上翘,适时接腔道:“我们会考虑贵方的诉求,为保护L市的汽车品牌和对自有品牌话语权做积极的争取,也希望贵方能进一步考虑我们的诉求,我相信我们双方一定会尽早达成共识。” 一众人客套两句互相握手终于散了会,已是下午五点,苏文衍带着人直接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进行款待。 雁思归不耐烦这种场合,又没法直接说,低头掏出手机给沈铎发了条短信说要自己先回酒店休息。 沈铎听见两声信息震动声,一看居然是雁思归发来的,他回头瞥了一眼落在队尾的那人,半垂着眸子,神色淡然,一副疏离又冷漠的样子,夏日傍晚的橙光笼在他莹白如玉的脸庞,却像是奶油一样的,看着凉凉的滑滑的,无声地诱人舔上几口。 手机响了两声,雁思归低头一看:不准。 何晟见沈铎回头的动作,放慢了脚步与雁思归并行。他今天对雁思归在会上的表现很诧异,如今算是有一点明白为什么沈总会对这么一位冷冰冰的美人上心了,真是内外兼修的人。 L市顶级的五星级酒店,仍旧是沈峰旗下的。 一众人坐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里,沈铎坐中间,左右两侧皆是LW管理层和政府领导,雁思归则坐在沈铎的斜对面,似曾相识的布局。 席间清一色的大老爷们,雁思归自然成了众人酒桌上调侃的对象,苏文衍隔着几人遥遥向雁思归问好:“这位雁顾问当真是仪表堂堂啊,嘶——我听说您也是H大毕业的?正好”,他拍了拍身边吕义良的肩膀:“我们吕总监来公司之前,可是你们H大的教授。” 雁思归突然被点名,心中不快,还好吕义良不认识他,不然搞得好像他多没礼貌似的,但他仍旧落落大方道:“晚辈入学晚,不知吕教授原来是来自我母校的老师,未能有幸有机会向吕老师深入学习交流,今日得见,万分有幸。” 桌上的人来了兴趣,今天他们可谓是对这个雁顾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领导打趣道:“吕教授的学生如今都爬到沈峰集团总部去了,教授反而到沈峰下属的合资企业去了。” 吕义良也不在意这老领导的调侃,笑呵呵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他看向雁思归:“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嘞,小同学。” 沈铎转了转餐盘,将一道奶油鲫鱼汤送到雁思归眼前,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吕教授还认识我的顾问?” “想不认识都不行啊”,吕义良放下筷子道,“雁思归同学当年在学校里可太出名了,我办公室的助教老师有事没事就在叨叨‘那个一年级的新生雁思归’怎么怎么优秀,怎么怎么招人喜欢,其他老师也念叨,‘但凡有那个雁思归来上的课,几乎就没人缺课过,还有别专业的人来蹭课’”,吕义良看向雁思归,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赞赏:“我以为他也就是皮相好一点,跟其他年轻浮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没想到这孩子天天往图书馆跑,我去借书回回能看见他,一个人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专注又踏实。” 雁思归淡淡颔首:“老师过奖了。” 吕义良笑道:“不过你今天能在沈峰就职,我是没想到的。” 沈明华将沈铎似是不经意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道:我也是没想到的。 沈铎挑挑眉,“雁顾问这么优秀,能进我沈峰集团是自然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吕义良摆摆手道:“我被SGWFM挖走的第三年和人事部的同事一起去H大招聘,正好赶上他们那一届应届生毕业,我就看着他在招聘会场里穿梭,刚想上去,我同事就过去和他聊了,没想到这么好的面试机会竟然被拒绝了,我听见我同事说这可是由沈峰集团控股的合资企业,然后你们猜这位小同学说嘛?”他目光在周围人身上逡巡一圈,卖关子,见人摇头,他才慢悠悠继续道:“正因如此,我才不去。” 所以啊,他才对这位雁思归印象深刻。 沈铎听了,半眯起眸子,色泽幽深,指尖在桌上慢慢敲打:“这么傲的么。” 吕义良笑笑,“我倒觉得不是傲,特立独行罢了,年轻人嘛。” 苏文衍打哈哈:“不管是什么,反正您这位学生最后还是被收入囊中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周围人跟着起哄应和。 沈铎满意的勾起唇角:“这话我喜欢,敬你一杯。”便与苏文衍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沈明华目光在沈铎和雁思归身上悄悄来回,总觉得气氛很是微妙。 雁思归在一片扰攘声中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将那眼里的神色一概收敛进去。 酒意酣畅,一行人拜别,几个酒意上头的人干脆在酒店开了房间,刚好何晟提前订好的酒店也就是这家。只不过人多眼杂,他给两人分别定了房间,一间604,一间606,刚好挨在一起。雁思归独自一人先回了604。 沈铎一个人靠坐在椅子上,阖着眼,似是醉醺醺地睡着了。何晟支走了几个想上前帮忙的人,直接打给雁思归问他能不能来帮忙跟他一起把沈铎架到房间里去。 雁思归攒了一白天一晚上的火气,冷冷地直言不讳道:“是酒店服务人员态度不好不肯帮忙,还是保安保镖的力气比我小?” 何晟被他一噎,登时有点气短,但他这么多年的业务能力不是白练的,“沈总喝醉了之后一向不肯让不亲近的人靠近他的,其他人真的没有办法,您就帮帮忙,看在沈总明天和后天还有两天的工作的份上。” 刚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何晟心里打鼓,也不确定雁思归到底肯不肯来。其实这话也拙劣的很,那雁思归没来之前,沈铎喝醉了是怎么解决的? 20分钟过去了,何晟刚准备认命地把沈铎扶回房间,包厢门突然打开了。雁思归神色冰冷地走进来,他识相地与雁思归一人一条胳膊将人从椅子上架起。一路上,沈铎整个人的重量都偏沉到雁思归身上去,何晟看着自家总裁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费尽,不,是一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沈铎拖到606的床上,何晟脚底抹油溜得飞快,雁思归刚要走,一只大手就擒住了他的手腕将人带回床上,压在身下。 “装醉装够了?”雁思归讥诮道。 沈铎埋在他颈窝深吸两口,“知道我装醉还去接我?”雁思归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冷到最后,还是会对人心软,即便是对他,也不例外。 “我有的选么,毕竟,我都被你收入囊中了。”雁思归勾起唇角,尽是轻蔑。 沈铎知道他为今晚的事不畅快,可他就是忍不住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隐晦地宣誓所有权的冲动,也很享受这种快感。“你怎么知道GHWM已经私下和他们见过面了?” 雁思归伸手试图推开这副沉重的躯体,沈铎恶劣地压得更实,只好冷嘲道:“你真把我当顾问了?” 沈铎轻咬他的耳垂,暧昧道:“我把你当什么,你不清楚么?” 雁思归闭了闭眼,真是被气昏头了,才给人留下话柄。 “快说啊,雁雁。”沈铎继续贴着他的脖颈磨蹭。 “你能猜到,我当然也能猜到。” “我就想听你说”,沈铎坚持不懈地腻歪他,他喜欢这种和雁思归能聊得到一块去、想得到一处去的感觉,心有灵犀似的,“快说啊,我的小玫瑰。” 雁思归被这称呼恶心得要命,知道他如果不搭理,沈铎还会说出来不知道多少恶心人的称呼,只好道:“GHWM想增持,肯定要权衡两方,肯定要事先与LW和沈峰分别联系试探,但股权至今未发生变动,说明双方都拒绝了GHWM,相比于民营性质的大股东沈峰,地方国有性质的LW当然是更好攻克的一方——Ross在Z国生活过15年,通晓我国政府的操作,直接攻克不行,就从L市政府下手进行曲线包围,L市作为汽车工业中心,为了不步上底特律的后尘,迫切需要建设完整的汽车工业产业链,吸引一线的汽车企业进行技术投入,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零件制造商入驻,他们的整车加工才能发展下去,才能解决更多人的就业问题。所以,对于L市来说,只要能建成产业链,不管是内资还是外资,都无所谓。今天会上那些领导对‘乘用车’用的是‘初具规模’一词,也就是说,这是他们薄弱的领域,亟待发展的领域,想要向沈峰或者GHWM求助的领域——显然相比于沈峰,GHWM的研发能力、乘用车平台都更加纯熟,当然是LW转让股份的上选,若不是沈峰5年之前在D国终于建成了一个联合研发中心,推出了两款乘用车,再加上GHWM提出的条件过于严苛,想必,LW那点股份,早就被GHWM拿下了。”雁思归一口气说完,猛地用力将沈铎推开,“说完了,我走了。” 沈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雁思归翻身坐起的时候将人再度压下,“不行。”和着酒气的灼热呼吸喷洒在雁思归的肩颈,沈铎身上越来越烫,雁思归就是这么敏锐聪明,就是这么合他心意,就是能叫他越来越喜欢越来越迷恋,“雁雁,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雁思归冷哼一声,“专门在会上让我发言,替你唱红脸,有意思么。” 沈铎扯开他胸前的扣子,手不规矩地探进去抚摸,“只有你猜得到我的心意,我不叫你,我怎么唱白脸。”沈铎亲亲他的喉结,“而且,你本来可以不拆他们的台,不还是对我心软了。” 雁思归捏住他的手腕丢出去,“不是我心软,是你故意当着沈明华他们的面让我骑虎难下,明知道我讨厌说错了被人否定,尤其是当着沈家人的面,你就是拿捏这点利用我。” 沈铎看着他清凉冷冽仿佛洞察一切的眸子,吻在他的眼皮上:“嘴硬也很可爱。”沈铎侧过身将人搂进怀里,安抚似的抚摸他的脊背:“乖,不生气了。” 雁思归用力挣出他的怀抱,不想再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说半句话,回了自己房间。但雁思归到底低估了沈铎厚脸皮的程度,没一会儿就在他门口敲门,坚持不懈地敲,大有一种雁思归要是不开门他就在这里敲一整夜的节奏。雁思归简直头痛欲裂,关掉花洒,裹上浴袍打开条门缝问他干什么,沈铎猛地全身用力压在门板上就挤了进去嘭得关上了门。 雁思归无语地撇下他去了浴室吹头发,沈铎盯着他离开时的背影,觉得自己刚才的冷水澡又白冲了。 他拧了两下想进去和雁思归腻腻歪歪,却发现雁思归把浴室门给锁上了。 雁思归一打开门,就发现沈铎霸占了他的床,“过来”,沈铎拍拍床边,笑得邪气四溢。 他理都没理,直接走向了沙发,二话不说躺下就睡。 沈铎盯着那抹背对着他的单薄背影,腰窝深陷,臀部浑圆,露出来的小腿和脚丫白里透粉,没什么犹豫就起身将人从沙发上抱起。 雁思归十分不耐:“沈铎,你有完没完,不是说了明天让我看超跑比赛么。” 沈铎将人放进床里,随即附身压下,急切地在他颈间吮咬,“雁雁,我都一个多月没碰着你了。”要不是这次出差把人带上,还得再挨上好几天才能见面,可这样只能看不能吃,比见不上面还煎熬得慌。 雁思归坚持不懈地推开他的脑袋,“你说带我来看比赛的。” 沈铎既想让雁思归看他驰骋赛道的样子,又万分后悔那天晚上提前告诉了他这件事。只好抱着人腻歪磨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雁雁乖,我就蹭蹭,不进去。” 雁思归几乎要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好骗的小姑娘?” 沈铎自背后紧紧勒着人,叼着雁思归后颈上的一块肉,不让他动弹。雁思归皱眉哼了声疼,沈铎松开了嘴在他颈后顺毛安抚似的舔舐,嘴里含含糊糊地哄道:雁雁好,雁雁乖,我真的就蹭蹭。 雁思归数次挣扎无果,沈铎双臂双腿都紧紧勒着他,怎么挣也挣不开,几次下来,顶着自己的那个玩意儿反倒是越来越硬了。遂不再动弹,这就是他们的力量差距,如果沈铎想,单靠武力,雁思归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 没几下,雁思归的睡袍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下摆被向上挺起,露出两条细长的白腿,沈铎勾着头看他胸前的风光,一手夹着他胸前的一点,滑腻腻的乳肉从指间露出来,红艳艳的,纯洁又淫靡。 沈铎觉得雁思归简直就是一捧奶味的棉花糖,白白的粉粉的香香的软软的,舔哪都会流下甜丝丝的糖水儿。他迫不及待地顶着他臀缝滑进去,嫩乎乎又弹弹的臀肉和腿肉夹着他,那朵湿漉漉的小花微微张开了窸窣颤抖的花瓣半裹着他吸着他诱着他进去,喉间几乎是立刻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喟叹,舒服极了。 他一手揽着雁思归的腰一手按着他的腿不让他逃,自后紧箍着人在他腿缝间冲撞摩擦,电流像雁思归的味道一样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叫他的神经末梢都兴奋地战栗个不停,沈铎撞得极其用力,好几次甚至滑进去一些,说不上来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只知道那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深重到骇人的欲念。 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真的没办法离开雁思归了,分开几天,就叫他想得度日如年,即使就在眼前,也想得心尖打颤。总是频繁地想起过往那些从未在意过的细节,却发现原来那么早自己就有了动心的蛛丝马迹,令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雁思归冷冽傲慢的外表下,总是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善良和心软。就像是猫咪的小肚皮和小肉球,从不轻易展示给人看,却承受不住别人可怜巴巴的哀求。沈铎曾经也被这温柔的小肉球抚摸过,只是他没有珍惜,还对雁思归的行为冷嘲热讽。沈铎喜欢他的野性也喜欢他的柔软,只是他以前没有发现,当雁思归坦坦荡荡地把柔软的小肚皮展示给别人时,得不到的他会嫉妒会吃醋会发疯,因此也做了许多过激的疯狂的事情,雁思归从此便对他竖起了一身倒刺,再接近不得再抚摸不得。 可他越来越疯了,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再容不得雁思归对别人乖巧,如果有朝一日雁思归那么做,沈铎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这种疯狂到变态的独占欲,并不受他控制。 雁思归的腿间和身下的那个地方被磨得红彤彤的水光淋漓的,他很难受,说不上来是疼还是痒,沈铎听见他喉间哼哼唧唧的软哝哝黏糊糊的呜咽,愈加动情亢奋,兽欲和情欲烈火一般烧灼,雄性荷尔蒙烟雾一般汹涌澎湃地从他四肢百骸腾腾腾地冒出来,雁思归被他又磨又撞地发狠蹂躏了将近一个小时,疼得终于哭得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偏还强绷着弦隐忍道:“你快拿出去。” 沈铎向下瞟了一眼那朵被撞的红艳艳的小玫瑰,一如他怀里的这朵,娇滴滴的,又金贵又可怜。他既心疼,心里那点邪念又烧得更旺,扳过雁思归的下巴就是一个情意绵绵又色气满满的吻。 沈铎看着他那双眸子,氤氲着山光水色,诗情画意,一个流转便是惊心动魄的美丽。他的心像是掉进了空旷的山谷,每跳一下,都是绵延不绝的有力的回响,咚,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雁思归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叫他在清醒时意乱情迷,叫他在混沌时怦然心动。 沈铎也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雁思归颤巍巍地,被他欺凌得不成样子。沈铎伸手握住他的前面灵活地上下撸动,雁思归也越绷越紧越颤越可怜,黏腻的呜咽潺潺淌入沈铎耳内,全都化作喃喃的情话爱语煽动起沈铎一浪又一浪的情潮,甜蜜的香气绵绵地淌入沈铎鼻腔,全都化作炽热的催情剂迷幻药点燃沈铎一捧又一捧的烈火。 想要雁思归。 想要雁思归。 想要雁思归。 怎么做,这呐喊也不肯停歇,一声比一声更高更急更加响亮,更让人躁得慌。 沈铎再度叼起他的后颈,像是野兽交媾一般狠命地冲撞,在雁思归紧绷得几欲断裂时,沈铎哑声唤他:“雁雁,一起。”一个挺身,便大半挤进去那销魂窟里,雁思归惊喘一声,沈铎粗声低吼着在他体内释放。 雁思归瞳孔没有焦距,失神地颤抖着呜咽着,好似还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滋味太过销魂,沈铎已经再度硬起来,却因为心虚只敢抱着人似有若无地浅浅地抽插。没一会儿雁思归回过神来,抬起沈铎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沈铎被他一激,趁机狠cao两下,紧致的抗拒和缠抱感让他爽得忍不住粗喘着嘶哑喟叹,白蚁噬心的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额角的青筋都跳动起来。 雁思归被他突如其来地发难弄得溢出两声不堪入耳的娇喘,恼羞成怒地给了沈铎一胳膊肘子,连滚带爬地趔趄着下了床,连剜都不想剜沈铎一眼,冷着脸面红耳赤地软手软脚去了浴室。 沈铎因为心虚,不好强行阻拦,盯着他红润的浑圆和顺着长腿流下的两道细长白浊,顶了顶牙尖,反正,里面的是洗不出来了。 看了一眼自己还翘的老高的大兄弟,无奈地安抚道:“今天先受点委屈。”然后披上浴袍晃晃悠悠地去了自己房间的浴室洗冷水澡,又急吼吼地冲回来在床上等着雁思归。 等人再从浴室出来时,湿漉漉的香喷喷的,露出的肌肤上还留着点点落樱红痕,宝石般的猫眼被眼尾一层胭脂色的薄红衬得更加明艳动人,一双嘴唇还充了血肿胀着,一看,就是满身的情欲痕迹,全是沈铎留下的痕迹。 沈铎只觉得几股邪火一路往下烧去,低骂了一声妖孽就起身强行将那边对他冷眼以对的雁思归一把抱起扔到床上紧紧搂住,感受到他的挣扎,警告一声果然乖顺下来,就这么强忍着火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