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鸟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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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 沈逸宁转头,男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鹅黄色鸭舌帽把枝叶间稀碎的阳光搅开,被汗水濡湿的刘海半掩住半眯的眼睛,烦躁的情绪却显露得更加明显。 还蹲在地上的沈逸宁直接一头狠狠撞在他大腿上,见他一时没把握平衡,连同书包一起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才抱膝坐在地上,胡乱用手背把自己眼泪擦掉,不再看他。 “沈逸宁你是不是有病啊?”顾时安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被砂石磨破的手掌,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又不是我打的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自从沈逸宁转学来这儿,自家父亲莫名其妙让自己照顾这个据说是婴儿时就在一起玩,后来搬走又搬回来的“竹马”。 明明只比自己小了一岁,沈逸宁性格却任性得像没被教化的粗野小孩。在学校里动不动就招猫逗狗惹是生非——但是他个子矮力气又不大,偏偏又没有自知之明,这次惹了班里另一个小少爷不开心,伙同其他低年级的同学在春游路上,把他堵在山腰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顾时安原本是想睁只眼闭只眼,不想管的。偏偏被他撞见了人前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沈逸宁偷偷躲在没人的地方哭,顺口问了一句,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被他摆了一道。 沈逸宁不理他,只盯着树下什么东西。顾时安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看,是个被打落在地上的鸟窝,泥土稻草散了一地,几个蛋差不多都碎了。 “……就为了这?”顾时安低头看看鸟窝,又转头看看一脸狼狈身上青紫的沈逸宁,不可置信地问。他实在不敢相信,从小在人精里长大的小孩竟然会有这么……蠢的存在。 他竭力回想沈逸宁父亲的样子,依稀是个温和又时常眯眼笑的叔叔,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样子。 “就几个鸟蛋,还是山上的树上的,又不是你的。至于为了这和别人打起来吗?”顾时安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他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父亲难得地下了让他照看好这家伙的死命令,他实在不想沈逸宁因为几个蛋又给自己捅了什么篓子。 “滚。”沈逸宁没正眼瞧他,说出了今天同顾时安说的第一句话。 “大部队都在平地露营了,就你不在。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顾时安脸沉了。他脾气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人甩脸色,没对他发火已经是自我修养得当了。 沈逸宁又用头准备撞他,被他早有预备地用手掌挡了回去。顾时安顺带用手肘半勒住他脖子,不耐烦说:“再闹我就把你拖到山里面扔了。” 闹腾的小孩终于被冷脸的少年认真说出的这句话吓到安静下来。他只站在地上,吸着鼻子,眼睛低垂,鞋子扒拉着地,不肯走。 “不是,你想干什么啊?”顾时安被这个闷油瓶气得失去耐心,挪又挪不动,问他话又一句都不说。 顾时安有点无措,手正好摸了摸衣兜,扒拉出一块融化变形的奶糖,死马当活马医地递给他,生硬地说:“行了行了,别哭了。” 沈逸宁终于有了反应,手迅速地把他手掌的糖摸走,手指灵巧地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咀嚼,片刻后,妥协般小声说:“他们弄坏的。不是我。” “我又没说是你!”顾时安实在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但是又怕好不容易钻出壳的蜗牛又缩回去,只好软着语气说:“那你想怎么办?我们回去弄个新的?还是回去让他们给你道歉?” 见沈逸宁又不理他,他上道地掏了掏书包,摸出管家给他准备的一盒巧克力,想了想,塞给他一颗:“能说了吧?” 沈逸宁嘴上强硬,手又不争气地接过,塞进嘴里,含在舌根,含糊地说:“你能把它弄好吗?” “嗯?蛋都打碎了,还有哪只鸟会那么笨再来?你有多蠢?”顾时安真的从未见过与他同龄的人有这么幼稚的,仿佛童话世界里出来的一般,带着不合时宜的天真与愚蠢。 但是偏偏是他不得不去好好看着的人。 “好……”顾时安见天色渐渐黑了,终于认命地蹲下身,对着那抔七零八散的湿土说,“我试试。” 顾时安手灵巧,劳艺课美术课都是高分。身上的书包又带了细绳矿泉水之类的物品,随手用手边的树枝泥土捆成了一个大鸟窝。 顾时安捧着这个蠢蠢的玩意抬头看着旁边愣头愣脑的沈逸宁:“这总可以了吧?” 结果对上了沈逸宁亮晶晶的眼睛。“这都可以弄好,哥哥你好厉害!” 哥哥?虽然这个奇怪的称呼让他觉得浑身肉麻,但是毕竟语气带着满满的崇拜,顾时安还是忽略掉全身的鸡皮疙瘩,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沈逸宁的赞扬。 又回想起自己动手时沈逸宁时不时捣弄一下自己手上的东西,顾时安忍不住抬头问:“你……不会是连这种东西,都搭不好吧?” 沈逸宁浑身的软软粉色气泡一下子被戳破了,但是毕竟鸟窝是顾时安亲自搭的,现在还在顾时安手里,他也只能闷声答:“这很难的。” “今天给我道歉,乖乖回去,不惹事了,我就把它放好;不然我现在就摔了它。”顾时安终于跟上了沈逸宁的脑回路,冷眼看着他,摆出一副下一秒就要把这一大坨泥土砸在地上的态度。 “我以后不惹事……”沈逸宁声音委委屈屈,细不可闻。他只是好奇爬上树,想看看有没有小鸟在上面,结果被几个不对付的家伙往树上扔石头,偏偏把鸟窝砸到地上,自己还被打了一顿。 一想到是自己的错让一窝鸟都没了,大鸟也没家了,他就难受得要哭。偏偏自己手还笨,也弄不好这东西。要不是顾时安来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道歉?”顾时安似乎抓住了他要害,没有松口。 “……”沈逸宁低头,脚踢着沙子,不肯回答。 “嗯?”顾时安轻轻踹了一下他脚脖子,“说话。” “……道歉。”沈逸宁终于开口了,声音哑哑的,像埋在被子里说的。 “谁道歉?”顾时安不满意他的态度,补充,“我一直捧着这玩意儿很累,你快说。” “对不起!行了吧!”沈逸宁被他逼问得仿佛尾巴都要高高耸起来,不耐烦地吼出来,“你快点把它弄上去啦!” 顾时安不满地蹙眉瞥他一眼:“再说一遍?” 沈逸宁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只能暂时低头道歉:“我错了……不该打你,以后不会了。” 虽然这话说得像顾时安多没用一样,但是毕竟聊胜于无,顾时安还是勉勉强强接受了。 他抬眼看了一下树,并不高,就把书包扔在沈逸宁怀里,踮脚把鸟窝搭在枝桠间,三下跨两步爬上高处,抱着枝干把鸟窝搭回叶子埋住的枝干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