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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不愿的

    陈侧妃那儿自不必说,连数日不出院门,抱病的王妃褚玉静都很快知晓花锦让陇西王接回来。

    褚玉静这病就只有身边的顾嬷嬷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姐,我知表少爷成婚的……”

    她刚开口说了句,就让褚玉静给打断:“嬷嬷慎言,你下去吧,让人请王爷来一趟,说我有话想告知他。”

    顾嬷嬷毕竟短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褚玉静捏了捏京中寄来的两封家书。

    一封母亲的,还有一封父亲的。

    母亲这家书里忧心殷殷,足有十来页纸,而她父亲那里,仅寥寥数语,末尾言“勿忘为父昔日之教诲”。

    远嫁陇西,父亲曾道:“无论如何,你莫忘了自己姓褚。”

    褚家屹立百年,靠得便是审时度势的能力,看来当日父亲在景昭帝和萧帝之间选择了萧帝,如今倒没再次背叛自己的主子。

    那厢院内,韩氏气得在屋子里摔了套瓷器,当日花锦要被撵出府,她可是把人给得罪狠,谁知道这下贱的烂蹄子没几个月又大摇大摆回到府里。

    非但如此,花锦倒还特意去韩氏与周氏的屋子里走了圈,说给她们带了点儿庄子上的葡萄酒。

    韩氏去寻周氏,这回周氏听了她的抱怨倒是没劝慰她,只道:“你觉着没,这花侍妾从庄子上回来性子似变了些。”

    “哪里变了?”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周氏想了想又道,“你看这酒,她怎会无缘无故给我们送这个。”

    “我看周姐姐你就是心大,有空琢磨这些。不过也没办法,你看这府里头,其实就我们两个位置尴尬,王爷都没受用过,指不定哪日王爷叫她吹吹耳边风,就把我们给遣了……”

    周氏脸色微变:“你莫乱说,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韩氏哼了声,道:“谁知道呢。”

    -

    陇西王近日就来了一次后院,说是去了王妃院子里。

    说来也是怪,王妃原本一直抱恙,自高堰去过后,身子竟渐好起来,陈侧妃虽心不甘情不愿,仍是将中馈交还回去。

    不过王妃那儿初一、十五的请安却依旧免了。

    花锦有些怀念起在庄子上的日子,还有先前遇到的那农妇,可比她如今要恣意得多。

    到了照例请平安脉的日子,府里之前来给花锦诊脉的老大夫没来,来人却是花锦熟悉的,之前在军营里见过。

    当日急匆匆来给陇西王包扎的,可不就是这位,还有高堰口口声声说问过何大夫房事。

    花锦挑了挑眉,却没多问什么,如往常般将搭了桑蚕丝巾的手腕递过去。

    何大夫替花锦切完脉,脸上似如释重负般轻叹了口气,这细微的动作没瞒过花锦,她道:“可有什么不妥。”

    何文谦忙回:“夫人并无不妥,只是听说夫人原先有些不足,如今看着已无甚大碍。”

    “嗯。”花锦应了声。

    又转身去让夏荷去取了个药匣子过来。

    花锦取了粒药丸出来,欲言又止地问他:“何大夫,我只有件事一直觉得不妥,却不敢胡乱发作,如今您在这儿,顺便帮我瞧一瞧,这药丸是上回府里大夫开了说补气血的,我怎么觉着和避子药有些相似呢?”

    便是她再蠢,时间久了也总算觉察出不对劲,这药丸味道有些熟悉,细想可不就是她侍寝喝的那汤药。

    何大夫闻言,身子微颤了颤,道:“如何会有这种事。”

    却连药丸都忘了及时接过来。

    “我也是不懂,才请您帮忙看,按说这避子药侍寝后我都是喝过的……若不是王爷嘱咐,谁知道这大夫藏了什么心思,这终归关系王爷子嗣,还需谨慎些好,您说是吧。”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回去细查……”何文谦自花锦手中恭敬地接过匣子,这大冷天的,愣是出了一头冷汗。

    “如此就麻烦您了,若有结果也好早叫王爷知晓。”

    花锦待何文谦走后脸色骤然沉下去,那侍女夏荷一直在榻旁伺候,不明所以躬身问她:“夫人?”

    花锦不答,转而又似变了个人,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轻快地吩咐她:“我那些话本子呢,你去帮我拿两本来。”

    夏荷忙去,花锦却捂着自己小腹若有所思。

    花锦回府后就没再见过陇西王,晚间时候,杨素来了,后面几个侍卫抬着辇在院外。

    “夫人,王爷在竹苑里等您。”杨素连跑带喘地从外头进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后头有猛兽追他,“辇轿已在外头。”

    这也不能怪杨素,王爷自从外头回来见了何文谦,就让他匆匆接了人过去。

    他是王爷身边最贴心的奴才,自然得依着王爷的意思做事。

    花锦半倚在榻上动都不想动,只谄媚道:“杨总管,王爷的院子我如何去得,这也不合规矩啊。”

    杨素拿这位一脸假笑的小姑奶奶没辙,就是王爷都让她给踩着脸,他这个奴才还能着,只得躬身觍着脸道:“主子,这府里的规矩都是王爷定的,他的话谁敢不应。”

    上次王爷连头都让他磕了,杨素这“主子”喊得丝毫不违心。

    然而旁人毕竟不知,夏草和夏荷见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杨素作为王府里大总管,何曾这样卑躬屈膝,除了王爷,也就王妃勉强能让他唤一声主子。

    高堰也刚回竹苑没多会儿,辇轿到了院外,夜里天寒,他径自拿着大氅把花锦裹住,小妇人脚都没落地,就让人一手托着从辇上扛回屋内。

    高堰这屋子里惯来都不生炭火的,白嫩娇弱,穿着身艳色小袄的小妇人从大氅里爬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欲将整个身子缩回去,却让粗糙的大掌握住肩。

    “杨素,送些炭来。”

    虎背熊腰的身子往床边一坐,生生把烛火遮去大半,他端看着蜷缩在自己大氅里丁点大的妇人:“我已让人生炭了,很快就暖和。”

    “多谢王爷,妾身怕热也惧寒呢。”花锦没换衣服就从自己屋里来,原本路上冻得快僵硬了,谁想到他这里也冷,这会儿只探了头出来贴着他衣袖道。

    高堰低头凝视她片刻,那炙热的眼神瞧得花锦起了身鸡皮疙瘩。

    男人粗粝的掌心蹭着她的下巴,小妇人眸子潋滟闪着水光,似完全不知事地瞅他,高堰喟叹了口气,低沉厚重的嗓音传来:“有话你直接问我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去试探何大夫,他还当自己办事不利,刚才来我这请罪。”

    花锦神色僵了僵。?

    屋子里渐暖和起来,帷幔外杨素送了炭进来,这种无烟的银骨炭价堪比金,先前她在庄子上也使的这种,燃起来几乎没什么烟雾。

    不过这摆在外面的明火再如何好,也比不上以前临福宫里的地龙,烧起来她就算赤足在殿内走动也无妨。

    花锦自己完全褪了大氅,半跪在床间仰头看他:“王爷,妾身只问您一句,妾身侍寝后喝的那药其实不是避子药对么?”

    昌乐公主是个聪慧的。

    “殿下,你在我面前无需如此拘谨。”高堰道,自兵营那天后,他在她面前从未再自称过“本王”。

    花锦避重就轻:“王爷,您还没回答妾身的问题。”

    高堰没想再瞒着她,遂点头:“你身子寒恐不易有孕,我便让人开了药给你喝下,幸而你年纪不大,调理了大半年已是好许多,是药三分毒,如今刚给你停。”

    花锦也跟着应,平淡无波开口:“原来如此。”

    陇西王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他明显看出小妇人情绪不对,直接坐倚到床间,壮实的胳膊伸展,将花锦捞进自己怀里。

    “你不高兴?不想生我的孩子?”他轻覆着她的小腹,“何文谦今日说你身子已无大碍,指不定多弄几次这里就有我的骨血。”

    他确是做梦都想,不忌男女,只她生的都行。

    小妇人任由他搂着迟迟不吭声。

    “花锦?”钳在她胸前的力道渐重了点,男人沉沉的呼吸扑在她耳畔,哑声道。

    花锦遂笑道:“王爷唤我花锦,花锦是王爷的侍妾,能替王爷开枝散叶是妾身求之不得的福气。”

    身后小山一般的身子闻言顿时僵直了,掐着花锦的腰肢让她跨坐在大腿上,高堰没忽略她的言外之意,抿唇道:“若不当你是花锦又如何?”

    这怀里软糯的小妇人,她脸上永远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从来就没过锐利的时候,似乎任谁都能在她面上踩一脚。

    而当下高堰听见怀里妇人一字一句道:“那我自是不愿的。”

    她如何会愿。

    就凭他几句话,几分施舍,便要在这后院中乖乖当他的禁脔么。

    壮得跟驴似的陇西王身子晃了下,手捏着她的下颚不觉留下两个指印子,男人脸本就黑,此刻更是沉得与炭无异:“你说什么?”

    怀里这妖孽素来会哄人,只消三言两语就哄得他心花怒放,哄得高堰几乎不想去承认她一直在做戏。

    她只要肯哄他,他连她逃跑的事也没多计较。

    这会儿她撒手不管,以前那些贴心的娇媚话都不作数,戳人心窝子也是真的疼,疼得男人感觉前段时间那伤口像还没好似的,又让人给生扯着皮肉。

    男人髯须掩盖下的脸早扭曲了,定定瞪了她半晌,架在她下颚的手却没松开,往下几分便是她的脖颈,那么细,又太弱,他不用什么力气就能扭断。

    花锦吃痛,却硬咬着唇没喊出声来。

    然而陇西王见她这隐忍的模样却陡然垂了手,花锦刚伸手去揉下巴,就叫他猛地扑倒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