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替身的重逢
51. 打从苏哲醒来后，林寒一的生活好似是迎来了第二春，每日里不再以泪洗面，上班的时候，唇角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挂着笑，虽然如今苏哲还在家里休养，也虽然苏哲需要他挣钱来养活，但他都不介意，更何况，他有苏哲的那些股份，他已经从苏哲身上获取了太多的红利，就算是他整日里不去工作，也不会有人说出什么，只是他不想败掉苏哲好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罢了。 虽然林寒一对于苏哲的苏醒，可谓是缄口不言，但很快还是被有心人洞察到了，而这样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就传入了孙小弈的耳朵。 孙小弈如今去了郊区的一个公司做了一个普通的职员，他能做的，只是最简单的工作，挣到的钱，也只是堪堪能养活自己，更何况他还有入狱的经历，在找工作方面着实是屡屡受挫，如今这个公司肯不嫌弃地用他，他已经很庆幸了。 赶上这个周五，孙小弈一下班就匆匆乘坐公车往城里赶，然后就到了林寒一与苏哲目前所在的那个住处，门铃被按响前，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他原本已经想好了要如何面对林寒一与苏哲的，可真的到了这里，却似乎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不等他真的按响门铃，房门却是突然被拉开。 “孙小弈？”顿了顿后，林寒一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孙小弈的一双眼睛中已经泛出了湿润，他看向林寒一，或者说是看向他的身后，想看看苏哲在哪里，结果这一看，就看到苏哲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林寒一登时就像是母鸡护崽一般，想要将苏哲跟孩子推进房里。 苏哲却是笑道：“寒一，总要面对的。”打从这次醒来后，苏哲的心性好似沉稳了许多，也似乎看开了许多的事，毕竟，活着最重要，且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更是重中之重，他原先的优柔寡断，不仅害了他自己，还害了林寒一、女儿，甚至是眼前这个孙小弈。 他知道，他是个罪人，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止损，快点让该结束的都结束，且是彻底的结束，这一次，他不会再犯错了，也不愿再犯错了。 林寒一愣住了，似乎也诧异于苏哲当下的说话态度，甚至不由自主地稍稍错了身子，给苏哲与孙小弈腾出了空间。 苏哲怀里的女儿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只是随着爸爸的视线一起看向孙小弈，“这个叔叔长得跟妈妈真像。” 童言无忌倒真是在什么时候都适用，而她这么一句话，不知勾出了在场几人多少过往的回忆，再回首，几多风雨几多愁，孙小弈的一双眼睛登时就落了泪，“对不起，苏哲，我对不起你。” 浓浓的鼻音，以及他口吻中那份掩不住的歉意，触动到了苏哲，也触动到了林寒一。 说起来，孙小弈已经受到了惩罚，他再没有过往与苏哲在一起时的风光，也再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没有谁愿意与他在一起，好似他一下就成了一个家人彻底抛弃的孩童，他的眼泪，多少是因为苏哲，又有多少是因为他自己当下的悲惨，谁也说不清。 林寒一不想让女儿看到这些，便干脆将女儿从苏哲的怀里抱离，然后道：“你们先说几句话吧，一会咱们一起去吃饭。” “好。”苏哲回应着。 他们这一家三口原本是准备去外面吃晚饭的，只是如今看样子，是要稍稍延迟一些了。 “还是进来说话吧，别站在门口了。”苏哲看向孙小弈开口。 孙小弈一双泪眼，在对上苏哲眼中的平静时，心里说不上的苦涩，曾几何时，那双眼里只有自己，自己但凡是落泪，都能让他心疼到死，可如今，他这么平静。 孙小弈知道，往日里的那份感情，自己半点不配拥有，但……自己、自己还是爱他啊。 林寒一与苏哲的这个新家，孙小弈还是第一次进来，在苏哲成为植物人昏迷不醒的这几年里，他都不记得他曾来过这里多少次，多少次他都想进来看看，看看苏哲如何了，看看他有没有醒过来，也看看他是不是能醒过来。 如今终于可以进到这个新家了，孙小弈的心里却似乎比往日里更痛，他知道他的所有感情都不过是一个笑话，他不配拥有爱，不配拥有爱人，更是不配去爱眼前这个男人。 二人纷纷坐定后，苏哲给孙小弈倒了一杯茶水，语气淡淡地道：“现在去哪里上班了？过得……还好吗？” 孙小弈很想说，他过得不好，而且是很不好，他每天都一个人，每天都好孤单，他不想没有他，即使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拥有他，明明这次到这里，该给苏哲与林寒一祝福的，可真的面对苏哲，孙小弈的心还是迟疑起来。 要怎么才可以真的不要再爱这个男人？要怎么才可以不再孤独寂寞？要怎么才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一个一个的问题，都好似烈火般炙烤着孙小弈的心，原本拜金的他，经过苏哲这样一遭，觉得金钱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当苏哲成为一个植物人无法醒来时，就算林寒一拥有再多的钱，再多的属于苏哲的股份，也救不了他。 比起活着，比起好好地活着，金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这一切，孙小弈明白得太晚了。 “小弈？”苏哲看着孙小弈若有所思，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 孙小弈抬眼看过去，对上苏哲那张熟悉的脸，他多想起身扑到他的怀里去，多想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多想能在他耳边撒娇昵语，也多想能被他霸道地疼爱。 可是……那全是他的奢求。 孙小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心口憋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终于还是勾唇一笑，“我过得很好，特别好。”只是，他明明嘴上在笑着，泪水却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 好没用的自己，本来都说好的不要在苏哲跟前哭的，可还是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就连眼泪都要来欺负自己？好好地忍着不要哭就不行吗？这个男人不再是你的了，再也不是！ 苏哲不是个傻的，如何看不出孙小弈此刻的悲痛，但他不想给孙小弈太多的幻想，也不想与他藕断丝连，更不想再一次的伤害到林寒一，于是他只能故作看不懂孙小弈的悲痛，淡淡道：“那就好。” 那就好，他说那就好，孙小弈的心里又是狠狠一抽，若非是他强撑着，只怕会立马晕厥过去。 之后苏哲再说了什么，孙小弈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的泪水越来越控制不住了，他的一颗心也完全失了控，他需要强忍着，才能让自己不要扑入苏哲怀里，对着他哭诉自己的悲痛，对着他哭诉自己这些年的孤单与凄凉，甚至是叫醒他，并告诉他，自己是他曾经爱过的孙小弈啊。 但是怎么可以？自己哪里还有资格在他身边啊。 终于，孙小弈站起了身，不等苏哲伸手拉住他，他就冲出了房门，好似疯了一般地疾步而出。 出门后的他，泪水终于可以肆意地流出来，喉中的悲痛也不需要再强忍着，他的泪水太多，以至于模糊了视线，他甚至不知前方是何处，就一路不回头地狂奔过去，好似即使那里是生命的尽头，他都半点不会迟疑。 孙小弈跑得太快，一切的发生也太过突然，当苏哲终于从房中冲出来时，哪里还有孙小弈的身影。 只是苏哲不知道的是，孙小弈因为跑得太急，又没有看路，所以跌倒在了路边，感受到了身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后，孙小弈哭得更惨了，但城市里的喧嚣挡住了他的哭泣，他身侧的低矮灌木更是轻易遮挡住了他那瘦削的身形，他就像是一个完全被抛弃的孩童，今后再也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园，也再也没有一个肯重视他、爱他的男人出现。 再也不会。 不知过了多久，当孙小弈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般哭死在这里也无人问津之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你还好吗？” 不知怎么，孙小弈有种心灵的某处被击中的感觉，不等他抹掉眼泪看过去，那个男人已经靠近过来，并霸道地将他抱了起来，“躺在这里会着凉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如跟我说说看，好吗？” 好温柔的男人，好温柔的男声，孙小弈几乎是本能地嘴一扁，轻嗯一声，然后顺势窝在了这个陌生人的怀抱里。 至少，这样看起来，这个城市也没有那么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