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雌虫的爱好/当皮靴踩上衣摆
坎贝尔真的没想到身为雄虫的自己会被就这样放置在房间里。没有食物，没有侍从。 真的没有侍从！！！！ 他堂堂雄虫！ 坎贝尔觉得很不妙，他怀疑这附近都没有雌虫。但那个用精神力压制他的家伙是雄虫啊。雄虫身边怎么会没有雌虫。 坎贝尔看着这个阴暗的房间十分不适。而且那个香…… 也许太后知后觉了，但坎贝尔确实过了很久才意识到那个香薰并不是帮助他营造舒适的环境的东西——也是，一个把他放置在这里的家伙准备一个香薰怎么看都不是为了提高他的生活质量——一种诡异的感觉浸染了他的身体，他开始思考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期待那个雄虫，以及和那个雄虫产生更多的身体接触。 和雄虫产生身体接触并不匪夷所思，所以坎贝尔到后面才感觉到不对。因为到后面他脑中自动渴望的可不是什么“正常”的身体接触。 而是…… 粉发的虫族涨红着脸，愤愤地盯着门口，好像可以穿透们看见谁一样。只是他眼角微红，配合这张白嫩幼气的脸气愤不足可爱有余，而且他瞪了会儿也反应过来瞪不到，默默收回了视线，更像一个置气但并不是真的那么生气的孩子。 另一边，被坎贝尔心心念念的家伙刚刚完成一天的工作，像一个普通雌虫一样。 今天他意外多做了很多甜点，大概是手下雌性多了的缘故。虽然使用的时候胥寒钰偶尔会忘记对方是雌性，毕竟都是人类里男人的模样，但照顾的时候会不自觉弄出这些东西来，甜点之类的。 虽然这里的熟客都是长期混迹在边缘的粗糙战虫，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对于店主的美食他们都有超乎寻常的喜爱度，连一些平时不喜甜食的都会仅仅因为是胥寒钰所做而格外喜爱，今天的酸奶乳酪布丁烤面包也是。 金黄的酸奶乳酪液上因为打上了鸡蛋而形成褐色的焦斑，形如蛋挞，烘焙过的鸡蛋和乳酪拥有浓郁的香气，配合刚刚出炉的面包香，极高的蛋白含量吸引战虫的注意力，酸甜的口感配合浓稠的乳制品不腻，意外被买走了许多。 胥寒钰是不建议拿去放着第二天吃的，倒是不会坏，但以胥寒钰的标准不新鲜，而且肯定没有刚烤好时应有的口感。 但熟客们稀罕的是那点新鲜和口感吗？不，他们稀罕的是胥店主的作品！只不过是胥店主提过一句适合当早餐，他们才有充足的理由囤回去。要不是被说不能超过24小时都想囤几箱！ 能不能过24小时其实胥寒钰也不确定，虫族在食物上的保鲜技术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胥寒钰也不清楚，只是以制作者的角度还是不希望被久放。另一方面也是胥寒钰不在这里卡一把，真的可能有食客买一屋子的量。而且还不止一个食客。胥寒钰毕竟不是工业生产，时间有限，所以在这方便必须卡好。 虽然如此，他今天制作的量也是很大，战虫以食欲旺盛为理由一只买一堆也确实合理，不由也就晚了些。 但也只是晚了一点，这里的食客到底不忍心让胥寒钰劳累，看天色渐晚店主还在烹饪就开始于心不忍，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也不愿意让胥寒钰多做。 走时踌躇的，比起得到更多的美食其实难过于给胥寒钰更多麻烦的比较多。 “这是什么？”胥寒钰看着眼前黄金一样璀璨的晶石问。 随着他接触的范围变广，精神力的作用愈加明显。如今的胥寒钰已经可以直接因为精神力对晶石的波长判断价值，不管是第一次见的晶石还是藏在其貌不扬里的石块里的珍宝以他的精神力都很容易读取价值，自然的就像人类看到钱币读取上面的数字一样简单。这样的判断大多数情况是对的，因为虫族里对资源的判断多以雄虫的精神力感受为基准，本来虫族收集资源就是为了雄虫们，雄虫们感觉波长舒适的就是好东西，对雄虫精神力有一定有益作用的就是珍宝。要说这样的判断力和直接读钱币上的数值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现在的胥寒钰有点透视眼的效果。人类如果收了一箱苹果，很难在打开前知道那里面放的到底真的是苹果还是钞票，但拥有精神力的雄虫很容易知道一个没有打开的箱子里放的到底是一般的水果还是雄虫特供的宝物——精神力的感官会把一切透露给雄虫。 之前也有把珍贵的物质偷偷夹在食材里送给胥寒钰的情况，但大多数都被胥寒钰态度自然地挑出来，好像对方不小心掉进去的东西一样换回去了。 伯金则没有那些弯弯道道的，他认为给自己喜欢的虫族送点东西怎么了，胥寒钰有好东西的时候也会想着他啊，无论是满意的新作还是记着自己的喜好调整的菜肴。对这样的店主，心情好的时候送些金银珠宝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雌虫都不是挥霍的类型，倒不是他们大多数勤俭节约，而是早已固定了挥霍的对象，简单来讲在除了雄虫以外的地方很少一掷千金。 但这不影响他们有点自己的小爱好啊！ 比如喜欢胥店主的菜，喜欢给胥店主砸钱。 “阳焚药。”很受厌寒喜暖的虫种的喜欢，雄虫喜欢的可能用它铺屋子，但对于喜欢的雌虫来说贴身带着就够。 阳焚药虽然叫药，但其实并不是虫为调配炼制的，而是自然形成的东西。形成的环境有合适的材料，阳光充足，风小温和，周围山壁呈盆状凹陷，吸住那边特有的光芒，摄取环境的温度，才慢慢形成。 和环境的严苛同样的稀少程度。 胥寒钰有【鉴定眼】才看得出价值，不然就伯金的态度怕是真当了什么不要紧的东西。 “送我这个做什么。”胥寒钰说着就要推回去。 “喜欢你啊。” 一句话让胥寒钰的手一顿。 伯金不以为意：“小玩意儿，你收着就是了。你要是是雄虫，喜欢什么我能成堆成山地给你找来。”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这里的店主。时光过去，似乎不是错觉，店主确实是比原来更加好看了。不是“美”这样的形容，与中心环伺在雄虫身边的美虫们不一样的感觉，类似于头狼对狼群的吸引力——哪怕狼王偶尔离开，狼群也会记得谁是这里的王，当狼王回来的时候还会争相上前求舔求宠。胥寒钰身上的好看就类似那样的东西，与容貌的关系不是那么密切，而是容貌之下的存在。 虽然无虫说得清那是什么存在于容貌之下。 伯金继续不在意地点点桌子：“行了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送你点小玩意三推四拒的，哪天去中心里看一眼就晓得了，这都什么小碎末。” 说着他浑不在意地弹了弹自己送的“小碎末”，金色的晶石散开：“都是些送雄虫剩下的边角料，送你你就收下！小家子气的。” 确实是送雄虫剩下的边角料，但送雄虫的东西都比雌虫自己平日所用要好上许多，与其送别的虫不如自己用，但他们就喜欢送给这里的店主，也不拿来改善自己。 话说到这份上，胥寒钰也不再推拒，拿了些小食送去。 哪怕用了新作试吃的借口伯金又哪里看不出来是回礼，粗野的脸上满是糙汉看书生的纠结，有点恨铁不成钢，嘟囔了句“生份”，却也认真把东西小心收起来，拿着回礼嘴角微翘的离开。 虽然伯金特意留晚了给店主送东西，但还不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后面还坐着几个食客，看胥寒钰收了礼物也有样学样，所以胥寒钰今晚回去的有些晚。 平时不会的，因为看出胥寒钰一副朝九晚五的模样食客也都自觉走得早些，虽然作为一个饭店晚五关门好像太早了，但店主高兴第一。 这里的食客都觉得这家店比起开店，更重要的是店主乐意。里面的食物比起贩卖更多的是店主做出来找虫分享的。大家深知自己的定位，所以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怕挤得近了和班班法瑟一样空有资金也换不到店主的合作。 现在这样就好。 送的东西也不多不少，珍贵的小份，一般的大份，不珍贵的也没必要留下来给，一般都当做食材那样进来顺手一箩筐一箩筐的送了，所以胥寒钰下去的时候手上的东西也不多。 兰纳姆是在上面帮忙收拾的，和胥寒钰一起会地下室后继续收拾，而胥寒钰则是会房间换了身衣服——最近除了自己的卧室以外靠近楼梯的地方有个新装修出来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带着洗漱间的更衣室，方便胥寒钰换衣整洁休息。 恰好没看见清雅，雅虽然常来外面走走，但更多的是在自己房间里，更不会和近侍争接待雄虫回来的活；清大概是还没有摸清胥寒钰的作息，没拿准自己出现和小时的频率。 他们不在正好，胥寒钰畅通无阻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坎贝尔的房间。 一开门，里面的雄虫便抬头看他，粉色的眼睛里仿佛有泪光，表情不满又委屈，最重要的是衣衫半褪。 胥寒钰瞥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衣服，坎贝尔便有些被抓住尾巴的猫儿一样炸起来：“我不穿隔天的衣服！”说是这么说，身上还披着，大概是冷了。 但到底是为什么脱的，胥寒钰心里有数。他用的什么药，他心里清楚。 他不在意地走过去，皮靴踩上滑落在地的衣服，坎贝尔的眼睛也跟着他移动，当保养得当微微发亮的皮鞋踩上褶皱的布料的时候，坎贝尔莫名觉得那是其他的东西被踩在了鞋底。 那是一双不适合踩在光秃秃地面上的脚，也许地毯才适合它。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依旧被圈在这个雄虫的身下，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的皮肉读取到了里面的东西。坎贝尔莫名一虚，眼神撇开，又看到了那被踩过塌陷下去的属于自己的衣服。 淡淡的气息笼罩着他，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雄虫磁场，浑浊厚重，像是冬日里燃烧的木，像是某种陈年的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