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有机会带我去地下室看看（蛋）
小破店在战虫们的帮助下很早就完成了重建。和原先由某原人类自己一点点寻来材料慢慢搭建不同，这次有专门用于建筑的原材料，还有愿意帮忙的虫族。虫族强大的行动力让小店完善了许多。 阿普尔什韦特进门后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这里的用材制料显然比不上他的领域，但并不会因为简历而引起他的不适，相反意外因为格局气氛而叫他觉得合口味。 店主将自己的位置设置在了靠门的地方，在这里结账攀谈，或者观摩饮食都非常方便。明明是个又破又旧的小店，却吸引了许多本该不知何为休闲的虫族。阿普尔什韦特并没有选择坐到稍远一些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胥寒钰的对面。桌面上没有油污，阿普尔什韦特注意到桌边角落里放着一小瓶清洁剂，压着一块小小的布料。 “那是桌面清洁剂，去餐饮油渍的效果特别好，挥发性强不留痕迹，气息也不刺。”看到阿普尔什韦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小瓶子上胥寒钰笑着解释，顺手递了一杯柠檬茶。这颗荒废的星没有柠檬这样的植物，也没有适合泡柠檬的干净泉水，但自从胥寒钰用送来的这两样做出了柠檬水之后这家店就不缺这两个材料了。明明他们都可以自己切了泡，但好像经过胥寒钰的手特别不一样似的，不管胥寒钰做的东西制作工序简单还是复杂他们都喜欢把材料递给胥寒钰来做。似乎是某个食客的常住地里有大量甘甜的矿物质水，一些食客的常去领域常能找到合适的植物，于是从此胥寒钰的柠檬水成了这里常备的饮品。 阿普尔什韦特拿起了那杯水略饮一口，液体清冽甘甜，扫去了一些穿越宇宙带来的风尘混沌。他抬头看着这个店主，相比阿普尔什韦特的外貌这个店主是一眼看去泯没众生的样子。黑发黑眼是虫族中最常见的颜色，也是在虫族的发展中越来越不讨喜好新奇的雄虫喜欢的颜色，渐渐代表了大众甚至底层，但仔细看他其实听讨喜的。倒不是面容多么艳丽或者俊朗，只是看着很舒服，像是那种常跟在雄虫周围的侍虫，长得易被忽视，但到头来离雄虫最近的也是他们，跟得时间最长的也是他们，甚至雄虫最亲近的还是他们。 说不定是个很有未来的雌虫。阿普尔什韦特想着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雌虫……说起来这个店主身上好像还有一点雄虫的气息。 …… ……不，应该是错觉。 等想要去捕捉那丝气息的时候又寻不着了，一丝也无。因为刚刚一闪而过的微弱气息阿普尔什韦特难免仔细的观察胥寒钰的神情，但他只能看到这个店主滴水不漏的微笑。无可挑剔，也因为过于无可挑剔所以才能感到是刻意展现的一面。 阿普尔什韦特问着“是嘛？我可以试试看吗？”说着倒出了些清洁液，用布料擦拭，液体摩擦在桌面很快又散去，挥发出些柑橘类的气味，确实不刺鼻。高分子聚集化学棉布，手感做的和植物一样柔软，但特意设计的材料和结构对桌面的清洁极其有效。那瓶液体里的材料也是……都不是在这个荒星上的产物。还有这里的氛围，方便食客自己擦洗的清洁剂和桌布，要自带的食材……明明是个又破又小的店，众虫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点，那些有求于阿普尔什韦特的虫子态度也不过如此了。 虫族照理来说不是这么重口腹之欲的种族，阿普尔什韦特的独特地位是因为他的手艺，更是因为他的手艺带来的强大战力甚至战斗团体在这种法外之地的地位，而这算什么？雌虫们什么时候和雄虫一样这么注重食味享乐了？ 不过其他虫怎么回事阿普尔什韦特不知道，他自己确实是一个有资格闲下来关注生活怎么享受的虫子。他往外一招手，一排排圆滚滚的银白色智能机器就端着盒子平稳驱来。 “差点忘了，”阿普尔什韦特当然不是真的差点忘了，他甚至早凭借自己的触手准备的极其充分；只是在来之前，他要看看合不合心意，如果不合，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全盘拿出，“小小东西，你看得上的做着。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或流或分看你安排。” 他说的谦虚，但那浩浩荡荡排队递来的材料就算是请了这里所有虫族吃一天都还有余，显然是准备请了这里大众，再是送了店主许多珍贵食材。而且来的都是家政机器，打下手做辅助都很方便。 这里机器正开箱归类摆放洁屋地做着，外面甚至几个在露天之下竖着隔离罩在用高档许多的材料打磨家具。看雏形是照着里面的摆设来的，看起来是阿普尔什韦特看不上这里桌椅的材质要换，但以他的排场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没有再带回去的必要，何况外面做的可不止他现在在用的这套，一副要给整店换套的架势。 如此财大气粗的主就算是以前胥寒钰都没见着几个。不过不得不说，到哪里这些出手阔绰又为人豁达的公子哥都很叫旁者欢迎。 胥寒钰也不藏私，尽可能地精心烹饪，又量大丰富，硬是做出了自助餐的气派。烧烤火锅，牛排甜点，有着大批的机器辅助他倒是不觉得多辛苦，反而有种许久没体会过的快意。 这一日大伙是从早吃到晚，是再分不清三餐两点，只记得吃饱就侃，稍适再食，皆大尽兴。 阿普尔什韦特也是舒坦得挑不出一丝毛病，表现就是在隔离罩的遮挡之下他的机器人们已经给胥寒钰的小店里里外外装修维护了个遍，转眼这里就精致了不少，虽还是个小小的店，外面还做了旧，但内里是完全不一样了，据说连能力罩都加上了。当时阿普尔什韦特正满足地眯着眼，手中的小勺点着餐盘，对着盘中挖了一小勺的甜点一副吃不下又很想吃的模样，不甚在意：“一个小东西，就顶顶流炮的”。说得好像能挡流炮的能量罩多不值钱一样。 “不，请不要动那里。”当高效的机器们整顿到一个暗门的时候胥寒钰特意转过去认真地拒绝了，他站得笔直，脸上还是得体完美的笑容，态度却很坚定，眼中的拒绝和警告好像隐含了许多危险的情绪。 “地下室？”被机器请示的阿普尔什韦特远远瞄了一眼，饭后慵懒地问道，“藏了什么东西不成？也没事，看一眼也不会学了去的。” 他的机器确实具备极强的信息储备和分析能力，不排除看了一眼学了手艺的能力，但有些东西不是用一模一样的手法程序就能复制出来的，烹饪酿制明显是其中的一种。材料的成熟度、产地、果实与果实之间差距相应的处理，湿度温度的变化对应的变动……不可控性太多，不可复制性相应的强，所以他才这么安慰。 而如果再拒绝不免引起怀疑，一个饭店的地下室要是见不得客，才执意拒绝，不由让食客怀疑这里面涉及了什么必须要隐瞒的东西，是过于糟粕的食材储蓄，还是加了不该加的料的酿制手法……执意隐瞒的东西总是什么都有可能的，并且最有可能是害虫的。而最容易做秘密的受害者的就是被隐瞒的那部分虫族，比如常来此地就餐却硬不让碰触地下室的食客们。 “储物室是那个。”胥寒钰指了指，然后看着阿普尔什韦特的眼睛，“而这个，是一些私密的东西。” 那双眼睛里没有什么心虚或狰狞，只是在提醒谁都有点自己的阴私。这里的虫更是，这里哪会存在通透到底好叫你一眼望穿的虫子，都是血水里淌过来的虫子。 “是，谁没点自己私密的东西，”说着阿普尔什韦特挥走了那个机器，此时那停驻的机器才晃晃往他处移去了，“不过……有机会让我看看？” 他这话就带着些探究了，又真伪难辨，分不清他是真要探个老底还是就随口说说。 胥寒钰并没有说没什么好看的再列些物件攻用，而是多添了几分真的语气说：“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请你去里面坐坐。” 阿普尔什韦特的面容有种无法言语的东西，这是突破种族界限的美，白水晶样的发，琉璃色的眼，白如瓷润如玉的肌肤，偏偏又是活生生的存在。就像是仙女的奇迹，赐予了精雕细琢的玉娃娃生命。偏生这个玉娃娃还是灰色地带震慑一方的虫族，干净如仙，手段如鬼，背后是踩踏鲜血往上爬的沉着冷静。所以胥寒钰的这个邀请，相当的真情实意。 如果有机会的话。 如果他发现合适的话。 会带下去的。 也许是道具师的身份…… 也许是另一种身份…… 他的地下室想要容纳这个雪妖的。